財迷心竅 第28節(jié)
平華眉頭緊蹙,信中前半段是給粉萃的,說桌上匣子里有一些銀子和首飾,讓粉萃拿著,找個好人家,不用再過為人奴仆的生活。 后半段是給平華的,卓幸也給平華備了些銀票,還說若是皇上怪罪,自當將一切罪責推到她身上,若是平華還是被牽連,卓幸只在信中連連說了抱歉。 粉萃看不對勁,平華的臉怎這般蒼白。雖然小姐走了她也急,但平華…… 怎么一副要死了的模樣。 粉萃不由出聲問:“信中說什么了?” 平華將信疊好塞進荷包里,扭頭一臉嚴肅道:“我出去一趟,今日鋪子不開了。” 粉萃在后頭喊著,平華卻腳步加快,仿佛后頭有鬼追她似的。 平華從宮道一路小跑,自懷中掏出令牌,進了宮門,又是一路小跑。 她一張臉煞白,喘著大氣,好不容易到了御書房,伺候御書房的小太監(jiān)一臉狐疑看她,道:“這個時辰,皇上在早朝呢?!?/br> 平華一愣,是了,急忘了。 轉(zhuǎn)身正欲趕往皇上來回必經(jīng)的鐘斯門,一下便撞著了過來的魏妃。 魏妃挺著個大肚子叫平華這么一撞,連連退了數(shù)步,被身邊的宮女扶住這才站穩(wěn)了。 她這個肚子里可是皇子,寶貝的不得了,待反應過來,魏妃拉下了臉,怒斥道:“哪個宮的宮女,急急燥燥成何體統(tǒng)!” 話落,魏妃才發(fā)覺平華一身打扮不像宮中的宮女,她遲疑的從上至下打量平華,心中卻猜測,這莫不是上回陪皇上用膳的女掌柜? 平華也被一驚,要是魏妃動了胎氣,那她賠了這條小命也不夠??!忙跪下道:“娘娘恕罪,娘娘恕罪?!?/br> 魏妃斂了神色,語氣未明:“罷了,起來吧?!?/br> 平華一臉惶恐,起了身也不敢抬頭。魏妃那戴著護甲的手輕輕挑起平華的臉,只見她眉頭一蹙:“生的是白凈,可也不過爾爾,皇上喜歡這種姿色?” 她像是自言自語,可全被平華聽了去,半響平華才反應過來,忙扣緊手說:“娘娘誤會了,奴婢,奴婢原是玄清宮的宮女。” 魏妃臉色又變了變,像不信她的話,問:“那怎么做此打扮?” 平華為難的閃了閃眸子,這事… 不該讓魏妃知曉的。 瞧平華一臉不愿說的樣子,魏妃更燥了,深吸一口氣道:“怎么,有什么事是本宮不能知曉的?” 后頭玄色金絲袍的人影走近,眉眼凜然,道:“魏妃想知道些什么,要不要朕告訴你?!?/br> 魏妃渾身一凜,謹慎的行了個禮,這才扯著嘴角笑:“皇上,臣妾不是那個意思,臣妾只是看這丫頭行為詭異?!?/br> 赫連慎不耐得抬了抬眸,目光落在魏妃那孕肚上,越看卻越煩躁,干脆別過眼去:“懷著龍嗣便安分一些,余平,送魏妃回去?!?/br> 余平往前一步,做了個請的手勢。 魏妃笑僵在了臉上,堪堪說了句臣妾告退,這才捏著袖子走了。 這人一走,平華馬上正了臉色,急的都快哭了:“皇上,小姐她走了?!?/br> 赫連慎不咸不淡應了句:“朕知道?!?/br> 平華驚訝,瞪大了眼睛:“皇上知道,那——”,說著平華舒了口氣,微微揚了嘴角:“那皇上定能將小姐帶回來的?!?/br> 平華不知,赫連慎哪里只想將人綁在臨都,如今,他是想將人綁進宮了。 早朝時余平便頒了旨,命卓家長女卓幸進宮侍奉,而卓益忠雖面色有異,但眾目睽睽之下他還能抗旨不成。 下了朝后卓益忠忙去找皇帝,說不知卓幸去向。 雖卓益忠是個忠臣,但他那個女兒,免不了讓赫連慎對他擺了幾分臉色,讓他自個兒想著辦法去找。 卓益忠神色更難堪了,他、他上哪里找去…… 此刻卓府上下一片慌亂,卓益忠讓卓越行去找人,務必要將卓幸找回來。而卓母聽了也慌了,忙問他:“若是找不回阿幸,那皇上那兒……” 卓益忠甩袖一哼:“那便是抗旨不尊!” 卓母臉白了,在大堂里來回踱步。 卓琦也聽了此事,氣的砸了屋子里一些瓶瓶罐罐,紅著眼道:“這個卓幸,毀了我的名聲,別說入宮侍奉皇上,現(xiàn)在就連臨都的小門小戶都看不上我,她倒好!狐媚子!狐媚子!” 卓琦在屋里罵著不過癮,又跑去大堂鬧了一通,死活讓卓母想辦法,她要和卓幸一同入宮去。 這話才剛說出口,迎面而來就是卓益忠的一巴掌,“不孝女!去祠堂跪著!” 卓琦被打懵了,由丫鬟拉著這才直愣愣到了祠堂。 這里腥風血雨,卓幸全然不知。她腳步匆匆從船上下來,連連回頭,確保無人跟著自己,這才放下心來往另一個方向走。 一開始她便沒打算坐船下江南,那船票不過幌子而已。 一家偏僻的客棧,卓幸放了兩個碎銀在柜上,“一間上等房,住一日。” 掌柜的是個老夫,這客棧偏僻許久不來客人了,這一來便是個戴著白紗帽的女子,不由多看了幾眼。 收下碎銀,他領(lǐng)著卓幸上二樓,卓幸又給了兩個碎銀,要了幾個小菜和水。 原一直跟在卓幸身旁的幾個隱衛(wèi)在船上找了一通,幾人面面相覷,臉色異常難看。 而臉色更難看的,還有赫連慎。 他凝眉望著跪在下面的幾人,負手走近,沉聲道:“所以,跟丟了?” 第32章 為首的隱衛(wèi)咬著牙, 覺得甚是羞愧, 居然跟丟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… 他艱難的點點頭:“屬下無能?!?/br> 赫連慎一動不動,半響才道:“確實無能?!?/br> 幾個隱衛(wèi)心一驚, 皇帝的語氣冰冷,若是下一句話說將他們?nèi)紨亓艘膊灰馔狻?/br> 其中一個隱衛(wèi)大著膽子說:“皇上,卓小姐不在船上, 想必是,是早就知道身邊有人跟著?!?/br> 余平也替他們幾人捏把汗, 道:“皇上, 卓姑娘機靈?!?/br> 赫連慎背在身后的手緊緊捏成拳, 眼神往下俯視跪著的幾人,拂袖轉(zhuǎn)身,坐會龍椅上,正色道:“嚴加看守城門,朕再給你們一次機會, 若是還未果, 便自行了斷!” 幾人抱手:“是?!?/br> 余平今兒本要勸一勸皇帝翻翻后宮的牌子, 可鬧了這么一出, 他還是別往槍口上撞了… 只好讓敬事房的公公先退下,改日再說。 —— 到了晚上,卓幸下樓找點吃的,便發(fā)現(xiàn)這間客棧多了一人,是老掌柜的兒子。 男子長的壯實,一邊兒磕著瓜子一邊道:“聽說宮里頭那個皇后娘娘沖撞了太后。” 老掌柜搖了搖頭:“還好你meimei不是在皇后宮里當差?!?/br> 男子點頭說:“當初本想讓meimei使些銀兩去服侍皇后, 幸好沒成?!?/br> 男子頭一抬,瞥見了站在樓梯上的卓幸。卓幸拉了拉面紗,直步走過去,像老掌柜討要了一些小菜。 她坐在另一張桌旁,狀似無意的打聽:“方才公子說,皇后沖撞了太后?” 提到這茬,男子仿佛找到了能八卦的人,馬上放下手中酒杯,扭過身子道:“可不是,聽說啊,快要廢后了!” 最后那句話,他說的小聲。 卓幸倒是不大相信,太后是皇后的親姑母,怎么會因為皇后一次沖撞便廢后呢。 卓幸笑笑,輕飄飄道:“是嗎?!?/br> 男子瞧卓幸不信,又說:“如今宮里多了一位靜妃,還是公主的女兒呢,身份尊貴,要是她當新后也沒什么不可以啊?!?/br> 卓幸點點頭,可以倒是可以,可皇后哪有那么容易被廢。 男子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,自言自語道:“宮里的人越來越多了,聽說卓府那個養(yǎng)女都要入宮呢,真是好福氣?!?/br> 卓幸輕輕一皺眉,原搭在桌邊的手指微微一屈:“卓府養(yǎng)女?” 男子漫不經(jīng)心點點頭,似是有些嫉妒,道:“今兒個聽說的,八九不離十吧。嗨,你說卓府那個養(yǎng)女,若不是攀上了卓府,還不知道是哪家農(nóng)夫的女兒呢,說不定也就跟我妹子差不多,頂多進宮做個伺候人的小宮女,就因為被卓府收養(yǎng)了,都能進宮伺候皇上,真是人比人氣死人!” 那男子說的起勁兒,拍了拍桌子道:“還不知道清白在不在呢,皇上也真敢要。” 卓幸微微扯了扯嘴角,漫不經(jīng)心道:“是啊?!?/br> 回房后,卓幸摘下紗帽,皺著眉頭,怎么也想不通,皇帝怎么就這樣做了呢?難不成是因為她跑了? 思此,卓幸覺得自己更要出城了。如若真如那男子所言,卓府必定到處在找她。 明日一早便得走,可不能再拖了。 一大早,卓幸收拾好包袱就要走。掌柜的提醒她道:“城門今兒看的嚴,要搜查的,姑娘包里若有貴重東西可得藏好,那些官老爺,就會搶百姓的東西?!?/br> 卓幸腳步一頓,心下一沉。 “城門搜查?為了何事?” “老朽方才經(jīng)過那地,看到城門附近貼了張畫像,說是找人,哦,還是女子呢,也不知犯了什么事!” 卓幸的心更沉了,她站在門口猶豫幾步,轉(zhuǎn)身向掌柜買了套男子衣物,掌柜的雖面色疑惑,但拿了銀兩便也沒說什么。 可這地方偏僻,這一身男裝也是掌柜的那兒子的,大了不少,穿在卓幸身上略顯滑稽。 不管了…… 搭了順路出城的一個商戶的馬車,卓幸很快便到了城門。果然如掌柜的所說,城門排了兩條不見頭不見尾的隊,照這么一個個查下去,怕是要等天黑才能出城。 同她一道走的小商賈不耐道:“也不知是哪個要犯,真是耽誤人!” 卓幸不動聲色的走近貼著畫像的墻,右手不由握緊… 還真是她! 不知道這是皇帝的意思,還是卓府的意思! 卓幸頭上纏了圈布繩,她不由往下拉了點,擋住了大半個額頭。若是只匆匆一眼,實在瞧不出來她就是畫中人。 忽然,身后一隊官兵小跑而來,語氣不善道:“都排好隊!排好!” 那一隊官兵像是在找人,但沒拿畫像,好像是在認衣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