財迷心竅 第10節(jié)
剛一坐下,李清塵便說了一句話,令卓幸大驚失色。 “阿幸,其實我總是做夢,夢到你慘死在卓府門前,夢里我也對你置之不理?!?/br> 轟的一聲,卓幸的腦子里像炸開了一般。 又聽李清塵緩緩道:“夢醒之后愧疚難當,總想彌補你一點什么,可事實卻是,你過得好好的,甚至得了皇上青睞,將來前途,說不準比我還好呢。” 卓幸未置一詞,心中像是一團亂麻,李清塵做的夢是什么?難不成她夢見了前世所發(fā)生的事? 李清塵似也不要卓幸回答,自顧自道:“本來這屆選秀取消了,我也愿耐心等著明年與眾貴女一同封了位分,可皇上對你有意,阿幸,入宮這件事,我不能擺在你后頭,家中不許,你明白嗎?” 卓幸恍然大悟,她說怎么命數(shù)有變,竟是因為自己讓李清塵生了憂心,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早了兩年入宮。 可是兩年后那侯爺建了功,若是兩年后,保準封貴妃。 可方才看李清塵是要往玄坤宮去的,難不成是與皇后? 卓幸這下明白了,皇后想拉攏的人是有可能成為皇帝的女人,不止是卓幸,還有板上定釘?shù)睦钋鍓m,她焉能不拉攏? 所以她幫了李清塵一把,往后李清塵便是玄坤宮的人了。 卓幸想明白后朝李清塵點了點頭,并笑道:“清塵jiejie竟也聽信外頭傳言,我如今在臨都的名聲想必jiejie也聽說了,jiejie原不必煩憂的?!?/br> 李清塵是個明白人,提到宮外的流言,鄙夷的笑笑:“那些話是從哪里傳出來的不用我說你也明白,只是竟不想卓琦心思如此惡毒?!?/br> 卓幸無所謂的抿了抿嘴,只是還是好奇李清塵方才所言的夢境,忍不住又問一遍:“清塵jiejie方才說夢到我慘死卓府門外,可還夢到了別的?” 提到這個,李清塵很是惆悵。正是三月開始她才時不時做這個夢,夢里卓幸的死狀每每都將她從夢中驚醒,是以她這才在元恩寺為卓幸求了一串楠木珠。 李清塵嘆了口氣,她自小能親近的人不多,卓幸算一個,雖之前有些許隔閡,但李清塵終是希望她能平安。 “并未夢到其他,阿幸,夢里我愧對你,想必是佛祖想讓我對你好,償還你吧?!?/br> 卓幸笑笑,李清塵是個禮佛之人,難不成真是神明為讓她上一世不信自個兒清白來做償還的? 李清塵往玄坤宮去,卓幸看著她那支隨著步伐擺動的步搖,有些恍惚,難不成上輩子她死后,李清塵為她傷心了? 可她從未怪李清塵不信自己,那般情形,怪只怪她太把自己當回事,以為爹娘與兄長都還是寵愛她的。 而李清塵前世差人從來的一袋銀子,于卓幸來說已是恩德,她希望這位侯府郡主仍能同前世一樣,順風順水,榮華富貴。 卓幸一轉(zhuǎn)身,一個不知哪里竄出來的小太監(jiān)在她身后齜牙咧嘴的笑,嚇得卓幸一個哆嗦,差點栽進一旁的荷池里。 卓幸拍著胸脯朝那太監(jiān)道:“這位公公?” 那太監(jiān)斂了神色,微微笑道:“卓小姐,余妃娘娘有請?!?/br> 卓幸面上不動聲色,心中卻暗暗心驚,這個余妃,傳聞中可是個嬌蠻霸道的狠角色,又因為深得君寵,在后宮簡直是橫著走的。 想必比皇后更難應(yīng)付。 卓幸向那公公套話,那公公也只是個傳信兒的,半點都不知曉。 果然,卓幸到了洛央宮那余妃硬是沒給她個好臉色,卓幸向她跪安,生生等了好一會兒才被叫起來。 余妃上下打量這個卓府養(yǎng)女,生的倒是一副會勾搭人的狐媚子樣,難怪皇帝會為了她冷了自己! 還為了她,攪亂了卓余兩家的親事!本來若是弟弟娶了這丫頭,便也就罷了,偏偏沒有! 余妃冷哼一聲:“剛從玄坤宮來吧,那皇后娘娘給了你什么好處,讓你這般勾搭皇上?” 卓幸大氣不敢喘一口,畢竟在別人的地盤,恭恭敬敬道:“回娘娘,皇后娘娘并未給臣女什么好處?!?/br> 卓幸說的是實話,可是在余妃聽起來,倒像是幫著皇后說話了。 “本宮差人傳信于家中,讓本宮那個樣樣都好的弟弟娶了你,還是做正妻,你有什么不知足的?!竟敢讓皇上替你做主,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丫頭,攀上了卓家,你以為你真是卓府那大小姐!” 余妃一通出氣,卓幸才知道原來那余尚開平白無故被家中逼著娶自己,原來竟是余妃搗的鬼…… 卓幸心下嘆了口氣,她本無意宮中爭斗,只想好好賺銀子,可總有人牽扯自己。 “娘娘,臣女聲名狼藉,娘娘在深宮怕是不知曉,不僅配不上余公子,也配不上皇上?!?/br> 聞言,余妃倒是聽著心里舒坦:“那倒是,除了一張皮囊什么都沒有,可是無法在后宮立足的!本宮好心提醒你,少用那股子勁兒魅惑皇上!” 卓幸將頭垂下,應(yīng)了聲是。 余妃又埋汰了她幾句才放卓幸出宮,只是這一來二去耽擱了時辰,卓幸出宮時天都暗了。 余妃那些不中聽的話卓幸并未放在心里,只是李清塵的話卻跟魔咒似的,在卓幸耳邊嗡嗡嗡個不停。 慘死家門…… 卓幸不禁抖了一下,全身都發(fā)冷。 忽然一陣雷鳴,嚇的卓幸腳步一頓。倒不是被這雷聲嚇的,而是此時空中烏云密布,霎時間天色昏沉,連響了好幾道雷聲。 這天象,是她前世被卓琦誣陷的那日,那日是盛安四年的十二月初八。 卓幸記得分明,因為那日她被卓母趕出家門,她在門外跪了一天一夜,天象就如此刻一樣,沒多久就下了一場大雨,她在卓府外淋了一夜的雨,從此落下了病根。 這么一回想起,卓幸腳底竄進絲絲冷意,此時她站在的這半道上竟無一人通行,不由的,她心生惶恐,直覺有不好的事發(fā)生。 難道這一世卓琦提前誣陷她了? 思此,卓幸忙往卓府趕。 她才剛提步跑了沒一會兒,岔路上出現(xiàn)幾個混混模樣的人,卓幸猛地一停,心下砰砰砰的跳,腦子里第一個反應(yīng)過來的人便是卓琦! 那幾個混混膽子也算大,這地兒離宮門不遠,在前頭拐個彎就有御前侍衛(wèi)巡視,只是也因為這是通往皇宮的大道,路上清靜的很,他們這才大著膽子來堵卓幸。 卓幸強裝鎮(zhèn)定的握拳立在岔路口,道:“你們是何人!” 她說這話時,雷聲已經(jīng)停了,接著一陣雨下來,愈下愈大,可那些混混也沒打算要走,反而一步步逼近。 卓幸聽為首的那人說:“卓府的小娘子果然貌美,可惜啊,是養(yǎng)女!” 他們知道卓幸是卓府的人,卻還敢如此大不敬,卓幸知道這會兒不跑一會兒就沒機會了。 那混混話一落,卓幸轉(zhuǎn)身就跑,跑向了宮門方向。 只是還沒等她轉(zhuǎn)過那道彎看見御前侍衛(wèi),就被身后一只手給拽了過去,嘴里被塞了破布,緊接著一只麻袋套下來,卓幸眼前一黑,掙扎了會兒便暈過去了。 —— 玄清宮,余平看皇帝一臉陰鷙,手中捧著的錢袋不知是該放不該放。 這卓姑娘也真是的,明知皇帝是與她置氣,偏偏她還也與皇帝生起氣來,自個兒將做胭脂用的原料備齊了,入了宮也不說給皇帝請個安什么的,將上月結(jié)清的收益扔給了余平,自己悠哉悠哉出宮了。 這錢袋子是重,可就是個燙手山芋啊。 余平心下悲戚,夾在卓幸與皇帝之間他就是個可憐的rou饃饃,左右都不是人。 還沒等余平說點什么緩和緩和氣氛,玄清宮外有人莽莽撞撞沖了進來,余平正要呵斥,定睛一看,那不是他派去跟著卓幸的太監(jiān)么? 顯然,赫連慎也知曉??催@太監(jiān)一身被雨打濕還帶著泥的襦衣,心中猛地一縮,那張臉黑得能滴出墨,往那頭一看,跪在地上的人硬是結(jié)結(jié)巴巴說不出半個字。 看著情形,余平也猜莫不是那卓姑娘出事了?!哎喲,那可不得了!急的拿手抽了那太監(jiān)幾下:“皇上在這兒,有什么還不趕緊說!腦袋不想要了!” “皇、皇皇上,那卓小姐被一群混混給擄走了,奴才,奴才攔不住啊!”小太監(jiān)不由哭道,想著這差事自己辦砸了,那可是要命的??! 一時四下無聲,小太監(jiān)被嚇得差點暈過去。 良久,才有人道:“查!將人給朕完完整整帶回來!若是不然,便將腦袋在這玄清宮擱下!” 余平那小心臟猛的一挑,接了這道口諭匆匆離去。 第12章 屋外暴雨如注,草堆里躺著一個女子,衣裙及繡鞋倒半點未沾濕,因為她是被裝了麻袋扛過來的。 雨聲實在噪,屋內(nèi)又有人說話,卓幸皺了皺眉頭,似是快醒的樣子。 那幾個混混看到人要醒了,忙心急的搓著手心在旁邊候著,一副令人作嘔的樣子! 卓幸動了動手指頭,一聲悶哼,后腦太疼了,方才那些人一棒子下來可是半點沒留情,像是想直接打死她似的。 待她緩緩睜開眼,入眼的是一根快要腐爛的木頭,粘著許多蜘蛛網(wǎng),再往下看,這兒竟是一間破敗的寺廟。 卓幸慢慢恢復(fù)了精神,眼底漸漸清明,忽的看見邊上幾個綁著她的小混混,心下一沉。 她曲著腿起來往后退,對,她怕了。 饒是上一世卓琦誣陷她,卓母趕走她,她都未有這么怕過。 “你們是誰!好大的膽子!” 卓幸只能用一句句話來給強裝鎮(zhèn)定,但她四處觀察了一下這間寺廟,那混混們堵住的地方竟是唯一的一扇門,她跑不了。 那為首的混混笑著上前,一把抓住卓幸的胳膊,還咂了咂嘴道:“真細。” 卓幸想抽出手來,手上這惡心的觸感讓她更怕了。 “卓大小姐可真是細皮嫩rou啊……”小混混又摸了摸卓幸的臉。 他一聲卓大小姐,卓幸更慌了,他們既知曉自己的身份,還敢如此胡來,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! 是卓琦,命數(shù)會變,可人心不會! 譬如余尚開在五月初六來卓府提親,雖是一改前世向卓幸提親,可他心中愛慕之人還是卓琦。 而她本該在十二月出事,雖提早了半年多,但天象又如那日一樣,想必背后主使之人也不會變! 卓幸哆嗦著嘴唇,朝那些個混混一笑,道:“我勸你們最好放了我,我還能給你們一條出路。雖我只是卓府養(yǎng)女,但出此丑聞,卓府也必定追究,屆時你們以為卓琦能保的了你們?” 為首那人微微一頓,卓幸更加確定了,就是卓琦! 可不過片刻,為首那人便對身后一群人笑:“本還想嘗嘗卓大小姐的滋味兒便把人放了,如今看來,是放不了!” 身后人都笑了。 卓幸心中暗叫糟糕,這些人是不想留她性命了! 卓琦!卓幸咬著牙,眼中蓄著淚水,更叫這些個下賤人起了興致。 那幾雙大手開始胡亂摸著,為首的那人不知從哪里撿來一根繩子,三兩下就把卓幸的手綁牢了,又怕她亂叫,塞了破布在她嘴里。 卓幸拼命往后躲,那些人瞧她這樣,心里頭更加得意。 不多久,雨聲,抽泣聲,夾雜著布料被撕碎的聲音。 身上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她徹底死了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