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9章 你去求求他
小翠心中十分不滿,想起之前自己弟弟吃官司,找花子虛去討要自己的月例銀子。 結果非但沒拿到,反而被他打了一頓,若不是武大郎及時出手相救,那時就該被他打死了。 之后回到家里又被面前這李瓶兒打了一頓摔在地上,前因后果加在一起,心中漸漸起了無名火。 猶豫了一下,故意說道:“娘子莫怪,實在是那武大看不上奴家的姿色?!?/br> 李瓶兒說道,“這么說來那武大對你動手動腳了?” 小翠說道,“那晚奴家前去找他商量買成衣鋪的事情,他的眼睛雖在奴家身上掃了一遍。 但是卻沒有對奴家動手動腳。 而是……” 她說著說著突然打住不說了。 李瓶兒怒道:“你這賤婢有話直說就是,吞吞吐吐的做什么!” 小翠說道,“不是奴家不肯說,實在是此話太過氣人,還請娘子原諒?!?/br> 李瓶兒說道,“這都什么關頭了,有話直說就是!” 小翠這才說道,“那武大說,若是娘子肯同他睡上一覺。 他便舍下這許多銀子,將成衣鋪買下。” 李瓶兒怒道:“這三寸丁谷樹皮,狗一樣的人物。 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rou。 虧他這臟心爛肺想得出來。 別說是睡上一覺,就是他站在我的面前,我也要被他惡心死了?!?/br> 小翠說道,“奴家也是這樣覺得,所以當時便嚴詞拒絕了他,又將他狠狠罵了一頓。 誰知他卻說他是天上下凡的神仙,特地來搭救受苦受難的窮人、解救黎民百姓,又說自己是什么太乙救苦明王!” 李瓶兒笑道,“這狗一樣的人物,瘋瘋癲癲的,竟敢說出這種大話來,也不怕別人笑話。 我看他是娘子被人勾搭了去,由此得了什么失心瘋也說不定。” 她說著說著,又想起那些整日在門口窺探的地痞無賴,以及三番兩次找上門來的花子虛的叔伯兄弟們,心中隱隱覺得后怕。 便對小翠道:“.不如你再去上門去求一求他,略施些美色,給他些好處。 我就不相信這三寸丁不動心?!?/br> 小翠猶豫了一下說道,“奴家先前去時也確實是想這樣做的,但是實在沒有什么效果,所以娘子你看這……” 李瓶兒從房中拿出了一瓶藥丸,交到小翠手里說道:“這次再去,把這藥丸混到茶水里面給他喝下去。” 小翠說道,“娘子這是什么東西?該不會要了他的命吧?咱們這個節(jié)骨眼上再鬧出什么事情來,可就再難去救老爺了?!?/br> 李瓶兒笑道:“這可不是什么毒藥,而是神仙似的藥,叫做春意丸。只需一點,便可使貞潔烈婦變成y娃d婦。 就是對男人來說也有奇效,你去時找機會將這藥丸混在他的茶水里,然后在那里陪他一晚。 第二天醒時,就說是他jian污了你,若是不肯幫忙就到衙門去告發(fā)他。 想來這武大郎和西門慶的事情還沒有夾纏清楚,應該害怕再沾上官司,這時我們再嚇他一下,他必然屈服?!?/br> 小翠將藥瓶接了過來說道,“奴家知道了。請娘子放心,奴家一定不辱使命?!?/br> 李瓶兒道:“此事千萬不要大意。 花家上上下下可就托付在你身上了,我知道老爺之前曾經(jīng)打過你,但那也是一時氣頭上,你千萬不要在意。 想想平時,老爺和我對你和你家也是不薄的,若是沒有我和老爺幫你,想來你此時還不知道是在哪里受苦呢,說不定已經(jīng)死了?!?/br> 小翠說道,“娘子說哪里話,奴家時常感念娘子的大恩大德,無以為報,這次就算是豁出性命來,也要救老爺出來?!?/br> 兩人說著說著,忽然流出淚來,抱頭痛哭。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,小翠到了胡謙店里,將藥瓶往桌上一放說道:“這就是那個春意丸。老爺看現(xiàn)在該如何是好。” 胡謙笑道:“想不到這李瓶兒還有這樣的好東西?!?/br> 又問道:“那你覺得該怎么辦?” 小翠道:“奴家也沒有什么辦法,若是老爺真的想……” 胡謙搖了搖頭,“不如這樣,你且回去,就和李瓶兒說,老爺是天神下凡法力無邊,根本不受這藥影響,所以最后事情也沒辦成?!?/br> 小翠雖覺這個借口實在是有些不妥,恐怕李瓶兒根本不會相信,但一時半會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。 便點了點頭,應了下來,跟胡謙辭別之后,沒到晚上便回到家中。 將事情按照胡謙說的,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李瓶兒。 李瓶兒罵道:“這狗一樣的的東西,還真把自己當成什么神神仙仙的了。 然后又問小翠道:“你真的看見他把東西喝了下去嗎?” 小翠說道:“是真的,我親眼看見他把那碗茶喝了下去,結果過了一會兒什么事情也沒發(fā)生。” 李瓶兒疑惑的看著手中的藥瓶,難道是這藥放的時間長了失效了? 說完便倒出一粒來,就要往口中吞服。 事到臨頭便又停了下來,對小翠說:“來,你現(xiàn)在把這一粒給吞下去,看看是不是藥物失效了。” 小翠連連擺手,“那武大是天神下凡,奴家可不是,這若是吞了下去,引火燒身,到時候可就麻煩了……” 李瓶兒將藥瓶往桌上重重一扣,“這也不行那也不行,到底該怎么樣去才好?” 小翠說道,“娘子莫急,奴家忽然想到一個計策,不如就擺下宴席,請隔壁的吳月娘過來,到時候把這藥給她喝了,再將武大郎請入甕來,讓他們倆睡在一處。 我們趁機闖進來,假裝撞破他們的好事,將這把柄捏在手里,料想他們也不會不聽我們的安排?!?/br> 李瓶兒說道,“只是怕請不來這吳月娘呀?!?/br> 小翠說道,“請來請不來的,總是要試試才知道?!?/br> 于是兩人又坐在一處,細細的將計劃梳理了一遍,覺得甚為妥當,這才上床睡覺去了。 第二天小翠先去請吳月娘,請她晚上前來赴宴,然后又到肥皂店去找武大,也請他晚上前來赴宴?!?/br> 只不過到肥皂店的時候,便先把這計策說了。 誰知這兩個人竟然一個都沒請到,吳月娘那邊根本不讓進去,武大郎這邊的話也說有事無法前來。不僅如此,花子虛的叔伯兄弟又來到家里鬧事。 李瓶兒不敢出去和他們分說,只讓小翠讓門房的小廝把門緊緊堵住。 那些人在門外將大門捶得震天響,嘴里娘呀爹呀的在那里罵了許久。 又說李瓶兒占著房子不還,若是再拖延下去便讓將她拉去賣了了事。 唬的李瓶兒臉色鐵青,在屋中來回踱著步子,實在沒有別的辦法。 第二天去找了花子虛。 用散碎銀子打點之后,來到牢房見到花子虛。 此刻花子虛已經(jīng)被打的不成樣子。 臉上身上臟兮兮的,身上青一塊紫一塊,佝僂著身體躺在潮濕的草堆上。 見李瓶兒過來探望,還沒說話,便伸手便把她手中的食盒接了過去。 打開食盒將酒菜端出來,也不去拿那筷子,就伸手去抓,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。 李瓶兒嚇了一跳,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兩步。 等到花子虛吃完,她這才說道:“你為什么現(xiàn)在還沒找人把我救出去?為什么現(xiàn)在才來看我?你知不知道我在這里吃了多少苦頭?” 李瓶兒說道,“我這也是沒辦法,你那些叔伯兄弟隔三差五便到家里來堵著門討要財產(chǎn),又有許多地皮無賴在門口廝混,我平常出門都非常困難,如何能到牢里來看你。 再說這來了一次又花了許多銀子,咱們家現(xiàn)在哪里還有這許多銀子夠這樣去花銷?!?/br> 花子虛道:“我不管你想什么辦法,快點把我救出去才好,若是再讓我這里呆了一段時間,那我非死在這里不可?!?/br> 李瓶兒道:“若要救你出去,少不得要花上幾百兩銀子,可是咱們現(xiàn)在的情況你也知道,上哪里去弄這幾百兩銀子?!?/br> 花子虛道:“那就把咱們家的這個成衣鋪和宅子賣出去,換些銀錢,先把我救出去,畢竟錢沒有還可以再掙,若是連命都沒了,那就真的完了?!?/br> 李瓶兒說道,“你當我沒有想過這些辦法嗎?我早就找人想把家里面的財產(chǎn)成衣鋪和宅子賣出去了,但是官府已經(jīng)把封條貼在成衣鋪的門上。 雖然有很多人想買,但是他們害怕沾染官司,又怕最后知縣把這店鋪一分數(shù)份,分給其他人,到時候銀子打了水漂得不償失,所以雖然有很多人問,但是最后根本沒有人敢買。 我又想去找吳月娘或者之前的親戚朋友去借,但是根本連面都見不到,如今的情況就是這樣?!?/br> 花子虛道,“娘子求求你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,趕緊想辦法救我出去?!?/br> 李瓶兒說道,“我若是有辦法早就救你出去了,又何必等到現(xiàn)在,如今來看你就是問問你還有沒有別的方法,或者有沒有別的熟人,或者是親戚朋友能在官府里面說上話的也行?!?/br> 花子虛道:“若是酒rou朋友,平常也倒是有許多,但真若能在知縣面前說上話的確實難了,何況現(xiàn)在我身在囹圄,他們還肯不肯見我都是兩說呢?!?/br> 李瓶兒搖頭嘆息,“實在是沒有辦法了。” 花子虛突然想到那武大郎是個心地善良的,手中也頗有資財,便道:“你為何不去找武大想想辦法。” 李瓶兒說道,“你怎知我沒有找他想辦法,我甚至為了救你還讓小翠去獻身于他,可是那武大郎偏說自己是什么天神下凡、太乙救苦明王,根本不吃這一套。 但是實際上他肯定也是害怕沾染官司,所以才不肯拿出銀子來。” 花子虛道,“那你就親自去求助他,又有什么關系?“李瓶兒猶豫了一下,臉上閃出一絲異樣的神情來。 花子虛立即看到了,問道,“是不是這其中有什么問題,你趕緊跟我說說?!?/br> 李瓶兒猶豫道:“那武大確實說過……” 話說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使勁搖了搖頭,“這事無論如何都是不行的?!?/br> 花子虛道:“難道你就忍心眼睜睜的看著我死在這里是嗎?到底是什么事情,到了現(xiàn)在還有什么不能說的?” 李瓶兒將銀牙一咬,狠心道:“那武大郎說是讓我陪他睡上一覺,才肯拿出銀子來把成衣鋪買去?!?/br> 花子虛立即愣住了,可是身上的疼痛讓他顧不得這許多。 探監(jiān)的時間很快就到了,外面的牢頭催道:“時間差不多了!趕緊出來吧!” 花子虛便再顧不得什么,一把抓住李瓶兒的手:“娘子求你看在夫妻多年情分上就應了他,這一回好救我出去?!?/br> 若是西門慶還在,李瓶兒說不得早就卷了花子虛的財產(chǎn)嫁給西門慶去了,但是西門慶現(xiàn)在活不見人,死不見尸,李瓶兒的依靠便又在花子虛身上。 況且夫妻多年總還是有一點點情分在的,所以這時猶豫了一下道:“官人請容奴家想想?!?/br> 花子虛說道:“現(xiàn)在還有什么好想的,你再猶豫下去就等著給我收尸吧。 我若真死在牢里,即便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?!?/br> 話還沒有說完,那牢頭便開門進來對李瓶兒說,“若再不出去,你就留下來陪著他吧?!?/br> 李瓶兒趕緊提著食盒,匆匆走了出去。 花子虛在后面叫道,“娘子千萬不要耽誤了,再耽誤下去……” 李瓶兒回頭望了他一眼,點了點頭,匆匆離開了。 等回到家中,便把事情和翠兒說了。 小翠雖面露難色,但心中卻是有一種報復的快感。 尤其是得知花子虛被打的不成人樣在地上亂爬,而且現(xiàn)在他就要把自己的嬌滴滴的娘子送給武大。心中別提是多么舒暢了。 兩人一路無語,回到家中。 李瓶兒說道,“去把我的金銀首飾都整理一下,看看還有多少資產(chǎn)?!?/br> 小翠慌忙去把李瓶兒的兩套頭面首飾都拿出來擺在桌上。 李瓶兒自己又從床底拖出一口楠木錦盒,里面放著一百多兩銀子。 愁眉不展道:“想不到家里就剩這些銀子了,早知如此,我干嘛要把那一千兩銀子送給西門慶?” 小翠問道,“娘子的意思是?” 李瓶兒說道:“如今也只好想辦法逃了?!?/br> 小翠道,“可是外面有許多地皮無賴,又有他叔伯兄弟看著,娘子若是帶著錢財出去,十有八九會被他們捉住,把錢財奪了去。 在城中還好,他們還會顧及一些王法,若是出了城那一切可就不好說了。 況且娘子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?” 李瓶兒頹然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,“當時在東京時,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,沒想到這才過了許久,竟然就落到這個下場,早知如此還不如就在東京找個富人家嫁了去,哪怕給人當做外宅養(yǎng)著,也比現(xiàn)在要強上百倍?!?/br> 小翠說道,“娘子這話就有些不對了。 外宅畢竟是外宅,地位根本沒有任何保障,若是遇上那當家主婦性格溫和的還好,若是再遇上梁中書夫人那樣的,豈不是又性命不保。 況且在這家里是當家主母,總好比給別人去做妾做外宅要強上許多。 如今家里雖遭此劫難,只要想辦法先把老爺救出來,那一切就還都好說。 就算資財分給他叔伯兄弟,總還可以先把這宅子保住。 到時娘子還是這家里的祖母,老爺再想辦法去湊些錢來重新做一門生意,難道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時日嗎?” 李瓶兒猶豫良久。 直到半夜也沒吃沒喝,終于長嘆一聲道:“那行吧,明天一早你就去和武大商量,讓他晚上到家里來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