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9章 抽絲剝繭
聽到胡謙如此說,趙光立即一驚,但恐怕挨打,也不敢問。 胡謙擺擺手,“不過在說趙一郎的事情之前,我要問一下。 趙光!趙一郎和愛大兒是怎么死的!” 趙光一下慌了,“小人……” 胡謙笑道:“明天老爺若是問起趙一郎和愛大兒的事情,我就推說他們被趙完父子撞破jian情,互毆致死! 趙光!你是不是想著說!” 趙光驚恐不已,張著嘴動彈不得。 其余人一看他這副樣子,也是嚇了一跳。 胡謙說的是真的! 他是怎么知道趙光準備的說辭的!難道他真是活神仙不成! 趙光連連叩頭不止,“老爺,小人說,小人什么都說了。 當(dāng)時趙一郎和愛大兒有jian情的事情小人本來不知道。 那天死了許多人之后,小人本來想去找趙完商量對策的,誰知才到院子里,就見趙壽和趙一郎廝打在一起,等小人叫來人把他們拉開的時候,趙壽已經(jīng)死了。 屋子里還躺著趙完和愛大兒,兩人也都死了?!?/br> 胡謙道:“來人,把趙完父子、趙一郎和愛大兒的尸體抬出來?!?/br> 立即有衙役將尸體抬了出來,仵作也跟在后面。 “仵作,這幾人都是怎么死的?” 仵作道:“大人,趙完是中毒而死,趙壽是被利刃刺死,愛大兒也是被利刃刺死,趙一郎全身多處傷痕,應(yīng)該是被打死的?!?/br> 胡謙又道:“把趙完的尸體留下,其余的抬出去,再把那婦人的尸體、朱常和卜才的尸體抬進來?!?/br> 林超童和方一德不明其意,也沒立即去問。 胡謙道:“仵作,看看這幾人是怎么死的?!?/br> 仵作道:“婦人是被勒死的,朱常是被利刃刺死,卜才是中毒而死?!?/br> 胡謙道:“朱常身上的傷口和趙壽、愛大兒身上的傷口是否一致?” “朱常和趙壽身上的傷口一致,應(yīng)該是被同一件利刃所傷,愛大兒的傷口窄一些,似乎是被剪刀之類的利器所傷?!?/br> 林超童道:“難道朱常和趙壽皆是被趙一郎所殺?” 胡謙點點頭,“來人!去趙家搜搜,看看可否找到兇刃。” 說著又望著趙光道:“趙光!趙一郎是怎么死的!” 趙光這時已沒半點隱瞞的膽量,低聲道:“趙一郎是被我和趙家人亂棍……打死的……” “趙完父子和愛大兒呢?” “當(dāng)時趙一郎說,趙完父子害怕朱家鬧到衙門,因此打死了丁老兒和田大娘,誰知被他撞見了。 趙完父子說給他三百兩銀子,讓他保密。 不多時,愛大兒又去告訴他,說趙完父子不想給銀子,準備毒殺他。 趙一郎便找機會換了酒,結(jié)果趙完被毒死,趙壽沖進來廝打,用剪刀刺死了愛大兒,然后趙一郎又用匕首刺死了趙壽……” 胡謙點點頭,“如此便說得通了,只等找到匕首來驗證?!?/br> 方一德兩人佩服得五體投地,亂麻一樣的案情到現(xiàn)在終于是稍微有了頭緒。 胡謙道:“朱五!你之前不是說你爹和卜才皆是被趙家人打死的嗎? 現(xiàn)在卜才卻是被毒死的!你待怎么說! 難道兩家人廝打的時候,這卜才還順便吃喝一頓不成!” 朱五知道抵賴不多了,便道:“當(dāng)時在河邊發(fā)現(xiàn)尸體之后,小人便和爹定下計策要賴給趙家人。 只是須得給這婦人找個關(guān)系,于是便讓卜才認作妻子,到時候去哭鬧一番。 誰知卜才說事后須得給些好處,否則便要把事情抖露出去,所以快到趙家時,爹便給卜才喝了毒酒,讓他也死在趙家?!?/br> 胡謙道:“如此一來,因趙家和朱家爭地死的人就全部弄清楚了?!?/br> 方一德和林超童本來都以為胡謙破案全靠神通,如今聽了這堂審,才知道胡謙邏輯縝密,思路清晰,著實讓人贊嘆。 胡謙道:“除了婦人的尸體,其余的都抬出去吧?!?/br> 一眾衙役立即將尸體抬走。 胡謙道:“先前你們可曾認尸嗎?” 方一德道:“因為朱家人一口咬定這婦人就是卜才的妻子,所以不曾認尸。” 胡謙笑道:“卜才說這是他的妻子,林大人都沒去查驗一下嗎。” 搖了搖頭,他繼續(xù)道:“傳白二郎?!?/br> 不多時,白二郎到了。 胡謙道:“白二郎,你可認得這婦人嗎?” 白二郎一愣道:“回老爺,這是鄰居曾大財?shù)哪镒訔钍?。?/br> 胡謙道:“來人,將曾大才帶來問話。” 不多時,一個黝黑漢子來到堂上,見了楊氏的尸體,先是一愣,隨即哭了起來。 胡謙道:“堂下何人,報上名來?!?/br> “小人曾大財,見過老爺。” 胡謙道:“這人是你家娘子嗎?” “回老爺,正是?!?/br> “既然是你家娘子,她死了,你為何不找,為何不報官!” “小人……小人……” “是你殺了他,是不是!” “小人沒有殺人!小人只是罵了她幾句……” “怎么罵的!” “小人……” 胡謙扔下令簽,“著實打四十棍!” 曾大財?shù)溃骸袄蠣攧e打,小人全都說!” 胡謙擺擺手,“快說!” “那天小人從店里回來,聽到鄰居孫氏在門口叫罵,說是小的婆娘偷漢子, 小人一時糊涂,便給了她一條麻繩,讓她去孫氏的門口上吊。” 胡謙搖頭道:“你還真是糊涂。 來人,傳孫氏和她相公?!?/br> “大人,孫氏已經(jīng)死了。” 胡謙一愣,“怎么死的?” “他相公說是自殺?!?/br> “傳孫氏的相公?!?/br> 不一會,又有一個男人慌里慌張走進來跪在地上。 “老爺,小人郭東,是孫氏的相公。” “郭東,你家娘子是怎么死的。” “回老爺,娘子和小人生氣,一時想不開服毒自殺?!?/br> 胡謙哼了一聲,“把孫氏的尸體抬出來。” 沒等胡謙吩咐,仵作已經(jīng)上前驗看。 “大人,這孫氏的確是中毒而死?!?/br> “身上有沒有其他傷痕。” “沒有?!?/br> 胡謙道:“郭東,孫氏死的時候,你在什么地方?” “老爺,當(dāng)時小人和娘子因為她和鄰居爭吵的事情鬧別扭,小人就說了幾句重話,然后就去外面喝酒去了。” “去哪里喝酒?” “城西的永興酒樓。” “你家住哪?” “城東?!?/br> “你住在城東,不就近找個地方喝酒,為什么特意跑到城西去!” “因為小人聽說那里的酒特別好,所以想去嘗嘗?!?/br> 胡謙道:“這么說來,楊氏和孫氏吵架之后,一個上吊自殺,一個服毒自殺。 林大人,方大人,你們覺得呢?” 林超童和方一德對望一眼,聽到這里又覺得有些頭暈,一時也沒什么主意。 胡謙道:“白二郎! 你爹是白鐵,對不對?” “回老爺,是的?!?/br> “你爹是怎么死的?” “小人早晨起來的時候見爹爹躺在地上,眼睛瞪得老大,死了多時了,好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,全身也很僵硬。” “身上有傷痕嗎?” “沒有。” “你爹的身體有沒有什么問題?” “爹爹打鐵許多年,胳膊有毛病,死之前又染了風(fēng)寒。” “他經(jīng)常起夜嗎?” “是的?!?/br> “你爹死的時候,你家的大門是開著的還是關(guān)著的?” “是開著的?!?/br> “有沒有丟失什么東西?” “沒有?!?/br> 胡謙點點頭,“傳王公的兒子王二笑?!?/br> 過了一會,王二笑到了堂上。 “王二笑,你父王公是怎么死的?” “回大人,家父是被店小二張三用算盤打死的?!?/br> “張三為何要殺你爹?” “這個小人就不清楚了,當(dāng)時是晚上,小人在后院準備睡覺,忽然聽到爹爹叫喊,等趕過去的時候,就見張三奪門而逃,算盤碎裂,爹爹滿頭是血死了。” 胡謙望向方一德,“可曾抓住那張三嗎?” 方一德道:“張三在自己家后的歪脖子樹上自縊而死,想來是畏罪自殺?!?/br> 胡謙這時也有點疑惑了。 楊氏和孫氏都是自殺,白鐵死在家中,王公被張三打死,張三又自縊而死。 看起來好像沒什么疑點,但似乎又有些不對。 “白二郎,趙光說在趙家看見你,當(dāng)時你去做什么?” “回老爺,趙家莊在小人家打了犁頭,一直沒給錢,小人怕爹死了,他們賴賬,所以便早早去收賬?!?/br> “收到了嗎?” “當(dāng)時他家又是打又是殺的,小人沒敢進去?!?/br> 胡謙點點頭,又望向郭東,“你說去永興酒樓喝酒,可曾見過什么人嗎?” “掌柜和小二都看見了?!?/br> “除此之外呢?” “還有幾個不認識的食客,別的便沒了。” 胡謙道:“傳永興酒樓的掌柜和小二?!?/br> 郭東面色微變,低頭不語。 人還未到,胡謙朝衙役擺手,“把郭東帶去二堂看著,不許他出來。” 兩個衙役立即將郭東架了出去。 不多時,永興酒樓的掌柜和小二便到了。 “你們可認得郭東嗎?” 掌柜道:“是那個家里有個悍婦的郭東嗎?小人有些印象?!?/br> 小二也點點頭。 “他最近可曾到你店里喝酒嗎?” “去過。” “什么時間到的,什么時候走的?” “差不多戌時到的,很晚才走,后來聽說那天他娘子自殺了?!?/br> “很晚是什么時候?” “大約是子時?!?/br> “他見過什么人嗎?” “沒有?!?/br> 胡謙正要困惑時,小二忽地開口道:“老爺,當(dāng)時有個人急匆匆走進來,撞到小人,然后他就往郭東那邊去了?!?/br> “他們坐在一起喝酒了?” “沒有,郭東見他來,低聲說了一句,然后匆匆結(jié)賬走了?!?/br> “那人什么模樣?” “很普通……” 胡謙在堂下掃了一眼,你站起來看看,堂下跪著的可有這個人。 小二立即應(yīng)了一聲,站起來來回看著。 胡謙道:“都給本官把頭抬起來!要不然就是做賊心虛!” 這樣一說,所有人立即高昂著頭。 小二來回掃了幾遍,最后猶豫著停在曾大財?shù)拿媲啊?/br> “老爺,就是這個人。” “確定是他?” “他和小人撞了個滿懷,因此記得清楚?!?/br> 胡謙微笑著望向曾大財,“說吧,你去那里做什么?” “小人……是去喝酒……” “你幾時出的門?” “約莫是亥時?!?/br> “亥時出門喝酒,哼!” “因為小人……因為娘子失蹤,所以……” “還在撒謊!來人啊!重打四十!” 一頓棍子之后,曾大財老實了許多,只不過仍是支吾說不出原因。 “亥時出門喝酒,子時才到永興酒樓,這等說辭,還想糊弄明白人嗎! 來?。≡俅?!直到說實話為止!” 曾大財忽地喊道:“大人,小人無罪,就打死小人也是這個話!” “是嗎! 白天的時候,你娘子楊氏和郭東娘子孫氏吵得不可開交,晚上兩人雙雙自殺,而你二人卻好像是約好一樣,同時去永興酒樓喝酒?!?/br> “天下這么大,難道就沒有巧合的事情嗎!老爺不講證據(jù),就平白打死小人,到了陰間也是這個話!” 方一德喝道:“好個刁民!竟敢藐視公堂!” 胡謙擺擺手,“你既然要證據(jù),那本官就讓你死的心服口服! 本官問你,你和郭東說的什么!” 曾大財立即慌了,“這個……小人喝多酒,一時記不清了。” 就算是穩(wěn)重如林超童也看不下去,臉上全是怒色,恨不得走過去掐死此人。 胡謙點點頭,“記住你說的話!來人!找個黑布,把他的頭給蓋上!等會本官問話的時候,那你若敢發(fā)出半點聲音,即刻打死! 來人!把郭東帶上來!” 曾大財心中慌亂,但也不敢有任何動作,任由衙役將他的頭給蒙上。 郭東進來之后,見堂下一人蒙著黑布,也不知是誰。 “郭東,你方才說你到永興酒樓喝酒,期間沒見到別人是不是!” “是……” “再說一遍!” “是?!?/br> “你撒謊!酒樓掌柜和店小二均看見你和一人說話!你還敢說沒有!” “小人……小人……” 胡謙一拍驚堂木,喝道:“那人是誰!” “是曾大財!” “你見他做什么!” “沒什么!就無意間碰到了!” “你和他說了什么!” “沒什么,就是一句罵人的話?!?/br> “還敢狡辯!郭東可不是這樣說的!” “這……” “本官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,你娘子是怎么死的!” “是服毒自殺……” 胡謙微微握拳,眼看就要成功,沒想到這兩人還真是硬骨頭。 他圍著孫氏的尸體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忽地問道:“仵作,孫氏的尸體果真沒有別的傷痕嗎?” 仵作搖頭道:“確實沒有?!?/br> 胡謙掀開布看了一眼,心頭一動,低聲問道:“孫氏身上可有那個痕跡?” 仵作也是一愣,“這……” “來人!傳穩(wěn)婆過來看看!” 不一刻,穩(wěn)婆道:“大人,孫氏的尸體被人侮辱過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