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畫中妖
就在胡謙三人的面前,灌木叢中一陣響動,隨即就有一頭吊睛白額猛虎探出頭來。 胡謙道:“你就是徐豐年?” 猛虎嘴一張,立刻就有一首歌出來。 等了一會,才口吐人言,“徐豐年見過胡大人?!?/br> 胡謙點點頭,“好吧,容我試試?!?/br> 天色還早,胡謙先把薛檸霜和榮寧兒送回縣衙后院,自己去了明心寺,準(zhǔn)備找六法禪師兩人問問情況。 到了寺內(nèi),知客僧把胡謙請了進去。 問到孔雪笠,知客僧說他這段時間經(jīng)常不在,好似結(jié)交了一個好友,去游玩了。 又說六法禪師云游去了,只有通法大師在。 求見之后,通法大師把胡謙請到禪房。 胡謙道:“大師可曾聽說過云中刺史徐豐年嗎?” 通法大師先是一愣,隨即道:“大人問這個人做什么?” 胡謙笑道:“實不相瞞,先前郭北縣大旱,皆是因為旱魃作祟,而那旱魃就藏身在云中刺史徐豐年的墓中,所以才有此一問。” 通法大師道:“原來如此,貧僧倒是知道些徐豐年的事情,大人若不嫌貧僧聒噪,貧僧愿意和大人說說?!?/br> “大師哪里話,我正好奇得緊。” “要說徐豐年,首先要說云中,而這個所謂的云中,差不多就是今天的郭北、三水和南陽三個縣。 當(dāng)時,云中此地頗為荒涼,徐豐年到任后勵精圖治,剿除匪患,漸漸將云中治理成一塊富庶之地。 只不過好景不長,不知什么時候,就傳出徐豐年變成了老虎,后來又有人說他被殺了,反正是不見了蹤影。 后來云中便開始衰敗,原本剿滅的土匪死灰復(fù)燃,一直到現(xiàn)在都還存在……” 說到這里,他忽地略帶歉意地望著胡謙,口念佛號道:“阿彌陀佛。” 胡謙道:“土匪的事情我也知道,大師不必介懷?!?/br> 說著又問道:“請問大師,舊時云中是不是有位名士,叫做陳志邦的,不知道大師知不知道?!?/br> “當(dāng)然,陳志邦乃是云中有名的大家,不僅精通音律,詩書更是當(dāng)世一絕。 大人請看,這副春樹秋霜圖就是他的手筆。” 說著站起身來,將胡謙引到側(cè)面,請胡謙去看墻上掛著的畫。 胡謙對畫畫不是很懂,但一看這圖,立覺有股不對,這樹似乎比平常的樹要更…… 鮮活? 不對,也不能鮮活來形容。 或者可以用更像一個人來形容。 那樹枝迎風(fēng)招展,扭動的姿勢怎么看都覺得詭異。 樹干分岔的地方弧度極其妖冶,隱隱有張笑臉。 胡謙一把按在那張畫上,卻并沒有什么事情發(fā)生。 通法大師看得奇怪,問道:“大人,這幅畫有什么奇怪嗎?” 胡謙道:“這幅畫看起來如此無與倫比,大師是從何得來的?” 通法大師笑道:“大人請看這里。” 說著指了指畫上的一行小字,“家?guī)熢谑罆r,乃是陳志邦的好友,所以他才送了這幅畫給家?guī)??!?/br> 胡謙仔細看去,果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。 “初八贈止遠大師?!?/br> “家?guī)熤惯h大師,乃是蘭若寺的高僧,后來云游四海,立志用化來的錢財修建一座寺廟,這才有了這明心寺?!?/br> 胡謙一愣,“止遠大師是蘭若寺的僧人?” “是的,家?guī)熌暧壮黾遥恢本驮谔m若寺。 可惜蘭若寺衰敗,貧僧之前也曾想將他重建,只是一直沒有能力,阿彌陀佛?!?/br> 胡謙趕緊問道:“那么這幅畫是在什么地方畫的,大師還記得嗎?” “當(dāng)然,這畫就在蘭若寺后的山上畫的,先前貧僧曾去看過,那顆樹現(xiàn)在還在呢?!?/br> 胡謙一驚,暗暗為他捏了把冷汗。 若是猜得沒錯,這畫中的樹那時就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成了精怪。 現(xiàn)在又過了一百多年,它既然還在,就說明…… 它很可能就是那個樹妖姥姥。 剛到郭北縣的時候,胡謙就曾想過,既然很多事情都與那樹妖姥姥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(guān)系,不如就去把它除了,然后再慢慢收拾其他爛攤子。 源頭一旦切斷,料理好剩下的事情也就是時間問題了。 總好過這邊剛查出聶長風(fēng)等人病死的眉目,那邊又出了別的幺蛾子。 麻煩一個接著一個,永遠處理不完。 只不過剛到郭北縣時,事情太多,一個人根本處理不完。 而且每一件還都不能耽誤。 但是現(xiàn)在,既然騰出空來,不如就去把那個樹妖除了,免得夜長夢多。 念及此,他又問道:“大師,那陳志邦是不是也去世了?” “這個…… 說起來到也奇怪,自從徐豐年變成老虎失蹤之后,陳志邦也消失了。 有人說是被徐豐年給吃了,也有人說是在懸崖畫畫時不小心跌落,摔得尸骨無存。 陳志邦的后人尋便了云中的大小山峰河流,仍是找不到。 后來他們好像是遷走了,也有人說是為躲避戰(zhàn)亂,隱居在山里?!?/br> 胡謙點點頭,先是請通法大師坐下,然后問道:“大師說徐豐年被變成了老虎,此事未免太過匪夷所思?!?/br> 通法大師道:“這個,貧僧一開始也是不信的。 后來聽說有人在附近的山里聽到老虎唱歌,傳言說那就是徐豐年,只不過誰也不敢靠近,也不敢問,至于到底是不是,那就不可得知了。” 胡謙笑道:“大師佛法高深,可知道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這老虎恢復(fù)真身呢?” 通法大師一愣,“大人這是什么意思?” 胡謙道:“只是好奇而已。” 通法大師道:“這樣的話,貧僧姑且一說,大人也是姑且一聽。 聽說用金剛咒可以正心性,或許可以將那老虎變回原形?!?/br> “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呢?” “別的話…… 當(dāng)初六法禪師還在時,和貧僧說起這個趣事,說是可以用解厄符來試試。 至于這解厄符到底是什么樣的,貧僧也沒見過?!?/br> 胡謙一聽“解厄符”三個字,腦中頓時呈現(xiàn)相應(yīng)的畫面。 當(dāng)即點點頭,又隨口道:“大師見多識廣,實在讓我佩服,看來之后還得多向大師學(xué)習(xí)?!?/br> 通法大師搖搖頭道:“大人謬贊了。 學(xué)習(xí)二字實在過重,貧僧可當(dāng)不起。 再說,貧僧前日立下宏愿,有生之年,一定要重建蘭若寺?!?/br> 胡謙道:“大師德行高遠,必然可以實現(xiàn)愿望。 若是可以,我也會在郭北縣為大師說說,讓善男信女都來上香拜佛、捐贈香油?!?/br> 通法大師正色道:“阿彌陀佛,大人心存善念,必然可以步步青云?!?/br> 又說了一會,胡謙便起身告辭。 才出了明心寺,提示又出現(xiàn)了。 【陳志邦的舊宅里有什么】 胡謙一愣。 陳志邦的舊宅? 難道那里會有什么線索不成? 可是這舊宅到底在什么地方呢? 想到這,他又折返回去,向通法大師詢問。 然而通法大師說,關(guān)于徐豐年和陳志邦的事情他都是聽師父說的,那時他根本還沒出生,所以不知道陳志邦的舊宅在什么地方。 他的師父止遠大師倒是知道,可惜止遠大師已經(jīng)西去極樂世界了。 一路上胡謙都在想這件事情。 云中既然包括郭北、三水和南陽三個縣,那陳志邦的舊宅很可能會在這三個縣任何一個地方。 不過他既然能和止水大師成為朋友,又曾在蘭若寺后面的山上畫,說明他的宅子很可能距離蘭若寺不遠。 想到這里,他立即回到縣衙,匆匆把縣衙主簿、禮房小吏等一眾人叫到二堂。 問了陳志邦的事情之后,各人皆稱不知。 于是胡謙便把此事交給主簿和禮房等人去查,不管是查典籍也好,詢問縣城的人也好,只要是關(guān)于陳志邦的事情,必須查得一清二楚。 若是普通的知縣問起這事,眾人可能根本都不放在心上。 一來這不是什么公事,二來又沒有什么好處可拿。 但胡謙自上任以來的手段眾人可都見識過了,就連王升東和李員外甚至王總兵那樣的人物都栽在他手中,他們這些人又哪里敢有什么話說。 當(dāng)即分頭去辦,不敢有絲毫耽誤。 胡謙去了臥房和薛檸霜、榮寧兒兩人說了會話,忽地響起白頭和竇子平來。 尤其是竇子平,他既然是死了許久,想來應(yīng)該知道陳志邦的事情。 結(jié)果問了之后,竇子平說只知道陳志邦就是郭北縣的人,至于到底住在哪里,便不知道了。 畢竟他生前只是個木匠,和陳志邦這等人物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人的。 至于白頭,那就更別提了。 老鼠的壽命一般只有一到三年。 問它們一百多年之前的事情…… 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。 等了三天,主簿等人把所有關(guān)于陳志邦的書冊全搬到了胡謙的面前。 結(jié)果全是什么《陳氏語錄》、《陳志邦詩集》之類的東西。 他思來想去,仍是沒有什么進展,便想著去找孔雪笠問問。 到了明心寺,知客僧卻說孔雪笠已經(jīng)許久沒回來了。 胡謙覺得疑惑,又想起他之前說的孔雪笠結(jié)交了一位好友,便問道:“可知道他那位好友是什么人,家住何方?” 知客僧搖頭道:“只知道姓皇甫,是一位很俊秀的公子?!?/br> “那位公子來過嗎?從哪個方向來的?” “來過一次,只遠遠地站著,從北邊的山路上來的。” “那山路是通往哪里的?” “北邊是荒山,道路險阻,很是難行,基本沒人去的?!?/br> 胡謙點點頭,隱隱有個不妙的念頭。 那位皇甫公子很可能是什么鬼怪之類的東西。 于是快步往北邊的小道走過去。 一路上荊棘藤蔓極多,道路不通,確實難以行走。 有的時候還會有很多斷頭路在,林深草多,不辨方向,還極容易迷路。 饒是胡謙有輕身、巨力的神通,也難以施展。 繞了許久,眼見面前草木擋道,極是難行,他只好抽出龍淵劍來,若是遇到障礙,便一劍揮出,掃平道路。 行了半個時辰,忽地到了一處山澗。 兩排綠樹邊上,長滿青苔的鵝卵石鋪在地上。 鵝卵石上,一泓泉水緩緩而下。 泉水極為清澈,其中還有幾條細小的紅頭魚。 胡謙正站在泉水邊洗手擦汗時,忽聽一個聲音道:“香奴,快些回去吧,公子已經(jīng)餓了?!?/br> 接著便有另外一個聲音道:“就來,等我洗洗這些蘑菇?!?/br> 順著泉水往上看,忽見兩個模糊的人影往嶺深林密的地方去了。 不過時,便有一根又長又大的蘑菇飄了下來。 “狐貍?” 那兩人身上皆有一股凡人不可能有的妖氣,身形也更接近狐,而不是人。 看來孔雪笠一定是被狐貍給迷住了。 胡謙悄悄跟在身后,看看這兩個狐貍往哪里去。 卻見她們說說笑笑走了一程,山石荊棘縱橫交錯,根本沒有路,她們卻能絲毫不受影響。 待到一個矮樹前時,忽地搖身一變,化作兩只白毛狐貍,一前一后跑進樹洞里。 那洞口極小,黑乎乎的,胡謙身體如此之大,根本下不去。 不過他有幽通神通在,倒也沒有跟丟。 只縱步躍到山石上,仔細看著那兩股妖氣的方向。 好在那妖氣并沒有在地洞里停留,不到一刻,便又從山石中穿了出來,往下方去了。 胡謙站在高處一看,立即就是一愣。 只見下方既不是什么狐貍窩,也不是墳?zāi)苟磝ue,而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宅院。 外墻雖是脫落,但大體也是青磚綠瓦,雕梁畫棟,極是典雅。 再看門前匾額,分明寫得是“陳府”兩個字。 難道這就是陳志邦的舊宅? 兩個狐貍到了門前,重又化作兩個白衣少女,邁步進門,往后面去了。 胡謙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見府門和側(cè)面的外墻,后面的東西全然被樹木和山石擋住。 不過略略望了一眼,他便終于確定下來。 這陳志邦的舊宅儼然變成了狐貍窩。 因為除了剛才進去的兩個,里面至少還有三個。 不過聽那兩個狐貍所說,孔雪笠應(yīng)該還沒死。 這樣想著,他縱身躍了下來,才到門前,忽聽院內(nèi)一個聲音道:“不好!咱們要大禍臨頭了!” 胡謙以為這些狐貍是感受到了他的護體神光,誰知院子里又傳出另外一個聲音道:“我們?nèi)ズ湍巧哐戳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