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狂妄！”

    毛立川哼了一聲，面露不悅之色。

    彭大人皺眉道：“來人，把這無知狂生叉出去！”

    胡謙道：“北鎮(zhèn)撫司空有名頭，白大人死了這許多天，案件卻連一點進展都沒有。”

    阮從海嚇了一跳，低聲道：“胡謙，住口！”

    彭大人道：“快動手！”

    胡謙道：“學生有皇上御賜麒麟服，又是當朝舉人，誰敢動！”

    這一下立即把彭大人鎮(zhèn)住。

    他看了看毛立川，一時竟有些騎虎難下。

    毛立川笑道：“別說你一個小小的舉人，就算是當朝一品，也不敢這樣和我說話，念你年幼無知，本官不與你計較。

    但是聽你所說，白大人的案子你似乎有些想法。”

    胡謙道：“十日之內(nèi)，學生便可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?！?/br>
    “十日……”

    彭大人見毛立川似乎有些意動，趕緊道：“大人，此事一直是卑職在負責，用不著他一個毛頭小子來指手畫腳。

    況且這案子牽連甚廣，讓一個人外人來處理，難免生出許多岔子，皇上那邊肯定不好交代。

    退一步說，即便他僥幸查清了，皇上也只會認為是他之功勞，到時候咱們錦衣衛(wèi)面上無光啊！”

    毛立川點點頭，正要說話，胡謙搶先道：“彭大人雖然一直在負責，但是進展卻幾乎沒有。

    到時候皇上追問起來，毛大人該如何回答？

    此事一拖再拖，萬一皇上龍顏大怒，毛大人有沒有想過后果？

    再說，學生是受阮大人相邀來查案，就算有功勞，也是毛大人和阮大人的功勞?！?/br>
    毛立川點點頭，“就算你說的有理，可是你自己圖得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胡謙道：“學生只不過想報答阮大人之前相助的恩情。

    另外，白玉峰是學生的只交好友，在下也想幫他查明兇手?！?/br>
    毛立川搖搖頭，“每一個人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，要是沒有目的，要么是瘋子，要么是圣人，這兩種人我都不喜歡?！?/br>
    胡謙點頭道：“大人說的極是，其實在下也有私心。

    會試之期將近，在下自知學術(shù)不精，很難再進一步，所以若是能借此揚名，或許可以補哪位知縣大人的缺，也就心滿意足了?！?/br>
    毛立川哈哈大笑，“這便是了。

    好說，如果你真能協(xié)助錦衣衛(wèi)查清此案，我自會向皇上保舉你。

    再加上你有御賜麒麟服，做個知縣，應(yīng)該不難?！?/br>
    胡謙笑道：“多謝大人?！?/br>
    彭大人道：“大人，這……”

    毛立川擺擺手道：“阮從海，你就和胡謙一起查案。

    但是，此事仍由彭大人負責?！?/br>
    阮從海一愣，正要說話，毛立川望向胡謙道：“記得你剛才說的期限，若是失敗，到時候你就和阮從海一起消失吧。”

    說完笑呵呵地起身離開。

    阮從海本來心中歡喜，一聽此言，不由涼了半截。

    回到外面，左千戶和楊千戶立即過來。

    “大人，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阮從海簡單把事情說了。

    楊千戶道：“大人不愧是大人，看來他雖然放權(quán)讓咱們查案，但還以彭大人要壓制咱們。”

    阮從海道：“現(xiàn)在就看胡謙的了。”

    說完望著胡謙道：“現(xiàn)在怎么辦？”

    胡謙道：“我要先見見詔獄里的嫌犯?！?/br>
    沒過一會，胡謙便見到了葉秋痕。

    此刻他已經(jīng)沒了之前的光彩，身上血跡斑斑，全憑一口氣吊著。

    見到胡謙，他先是一驚，然后默默無言。

    胡謙點點頭，什么也沒問，只是對一旁的錦衣衛(wèi)道：“從現(xiàn)在開始，不準再對他用刑。”

    他錦衣衛(wèi)皺了皺眉頭，看了看阮從海，后者道：“這位是胡謙，從今天開始奉命協(xié)助我調(diào)查白大人的案子?！?/br>
    那錦衣衛(wèi)這才應(yīng)了一聲。

    胡謙轉(zhuǎn)過身，“那沈小旗呢？”

    阮從海點點頭，帶著胡謙到了另外一個監(jiān)房。

    沈小旗正被吊在哪里，赤裸的胸膛布滿了鞭痕、烙鐵燙傷以及其他各種刑具的痕跡。

    聽到有人靠近，他頭也不抬道：“兄弟，我死之后，麻煩你不要告訴我的爹娘和jiejie姐夫，求求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胡謙聽得全身都顫抖起來，強壓住心中的憤怒，輕聲道：“放心，他們不會知道的?！?/br>
    他一聽胡謙的聲音，立即就是一怔，抬頭去看時，見胡謙站在跟前，恍惚在夢中一般，用了晃了晃腦袋，見果然是胡謙，強忍了許多天的情緒頓時崩潰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眼眶濕潤，張了張嘴，卻又立即控制住，只是靜靜地看著胡謙。

    阮從海好奇道：“沈廉，你認識他嗎？”

    沈廉搖搖頭，“不認識……”

    胡謙知道，他是為了保護自己。

    若讓錦衣衛(wèi)知道兩人的關(guān)系，說不定便會利用這個來做文章。

    胡謙朗聲道：“沈廉，現(xiàn)在我和阮大人負責調(diào)查白大人的死因，若是無罪，我們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?！?/br>
    沈廉道：“多謝。

    可否讓我寫封信給jiejie，問問她是否平安?！?/br>
    阮從海道：“你也是錦衣衛(wèi)，這里的規(guī)矩都不懂嗎？”

    胡謙拍了怕他的肩膀，“吉人自有天相，你jiejie應(yīng)該吃得好，睡得好，沒事的?！?/br>
    沈廉笑道：“那就好，那就好……”

    胡謙轉(zhuǎn)身望著阮從海道：“他是因為什么被抓的？”

    “白大人被殺的那天，他正好在白大人家附近?！?/br>
    胡謙望著沈廉道：“是誰讓你去的？你在那里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沈廉道：“沒人派我去，我只是路過?！?/br>
    胡謙先是一愣，見沈廉的眼神有異，隨即明白過來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這樣說，可能是因為阮從海站在自己身邊。

    想不到剛才還信誓旦旦相信自己的為人、要一同查案擺脫困局的人也如此心機。

    不過他根本也沒打算從這里問出什么，只不過是想來看看沈廉的狀況。

    念及此，他對阮從海道：“此人不必再用刑了，只關(guān)在這里就好，否則他若出事，大人和我都有禍事?！?/br>
    阮從海雖是疑惑，卻也并沒有多問。

    胡謙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，紅水河案、學子自殺案展示出來的東西已經(jīng)夠多了。

    別的不說，單是那一手恐怖劍光，別說是錦衣衛(wèi)，就算是把御林軍調(diào)來，也是無用。

    “下面再去哪？”

    “去兇案現(xiàn)場看看。”

    阮從海面色微變，“這個……只怕很難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