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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年有些沾沾自喜,因?yàn)殂y溯從來沒有對他這般不客氣過。而且聽到銀溯親口和別人承認(rèn)——他是一個(gè)交心的朋友,實(shí)在值得高興。 賀北在走神的祁年耳邊忽而道:“有事,回屋休息了?!?/br> 于是,祁年眼睜睜看著他睜眼說瞎話的師兄打開窗戶用輕功縱身一躍而起,跳上對樓的屋頂,最后逐步消失在黑沉的夜色之中。 - 夜里的鯨坊護(hù)衛(wèi)重重。 在偌大的展廳中央,依然亮著一盞燭燈,老板麗娘按照往常一般,手指靈巧撥動(dòng)著手里的金珠算盤,理著手中賬目繁雜的賬本。嘴里怨苦著:“哎,勞碌命,這烏黑的眼圈,再厚的粉都遮不住。但是賬這種東西,自己算才安心?!闭f罷,又指揮著身邊的小侍女:“媛媛,給我磨墨。” 麗娘用余光瞥見一只遠(yuǎn)遠(yuǎn)比媛媛還要寬大的手掌正在幫她磨墨。 她把目光全部聚集在這只手掌上。 ——手指細(xì)長,骨節(jié)分明,手背上蔓延分布的血管清晰可見。視線順著手掌往上移著,最后停止在一張令她白日就印象深刻的臉龐上。 對方雋美無雙,并不符合中州人審美的長相。鼻梁高挺,在頰側(cè)灑下一片陰影。深邃眼眶里嵌著一對異色瞳仁,宛若異世的珍寶,比偌大展廳里任何一塊寶石看上去都要瑰麗。 他嘴角勾笑看著她,渾身散發(fā)的壓迫感讓她遍體生寒。 還未等麗娘反應(yīng)過來,眼下便有一道銀光閃過。喉間一涼,艷山劍的劍刃已然架在她的脖頸之上。她倒抽一口涼氣,努力佯裝鎮(zhèn)定:“這位公子,夜闖鯨坊,有何貴干?” 賀北幽幽道:“自然是找你閑聊兩句?!?/br> 麗娘到底是見過一些生死場面的,還不至于嚇昏頭:“若真想閑聊,就坐下一邊喝茶一邊聊?!?/br> 賀北不然:“這樣聊比較有效率?!?/br> 麗娘壓著心頭的恐懼,繼續(xù)問:“想聊些什么?” “想問一些問題?!?/br> 麗娘試探道:“我若是不答呢?” “不答?” 賀北的劍又往她脖頸上又緊貼一寸。 麗娘隨即鼓足力氣大喊一聲:“來人,有刺客?!?/br> 圍守在附近的幾位高手聽到響動(dòng)之后紛紛直攻過來。只是不出片刻,便被賀北僅用一掌全部震翻在地,一個(gè)個(gè)翻著白眼,口吐血沫,失去意識昏暈過去。 麗娘這才意識道,賀北并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,那一雙手......不是嬌聲貴養(yǎng)的,而是用來殺人的。 賀北的劍從麗娘的頸前移到頸后:“這樣吧,我問一句,你答一句。你若答錯(cuò)一句,我就在你后頸上用劍雕一片花瓣,等刺夠完整一朵——婀娜美人,玉魂消斷。” 麗娘顫聲示弱:“你問......我不能保證全答上來?!?/br> 賀北開口道:“聽說你們在私下販賣游客先生親自授權(quán)的《浮生記》繪本?!?/br> 麗娘沒想到賀北竟然問她這樣一個(gè)問題:“是真的,怎會有假,游客先生只授權(quán)我們鯨坊一家?!?/br> 誰知賀北一腳踩上麗娘身旁的木椅,斥道:“放屁。再說鬼話,頭削下來?!?/br> 麗娘被賀北劈頭恐嚇過的后一刻,后頸就一涼。 賀北竟然真的開始在她的后頸開始刺花......刺的過程并感受不到疼痛,只是刺完之后,好像有一蹙火苗在刺過花瓣的地方雀躍跳動(dòng),又燙又麻。待熱意思卻下來,就能清晰感覺到,宛若有無數(shù)只螞蟻從后頸處朝著身體其他部位蔓延著爬,痛癢難耐。 賀北的聲音消沉有力,宛若惡魔在她耳邊低語:“再問你一次,是不是真的。” 這時(shí),被痛癢之意折磨的麗娘話里帶著哭腔:“假的......”她渾身的xue位都被賀北封住不能動(dòng)彈,但嘴巴可以動(dòng),所以,只有唇瓣在狂抖時(shí)的樣子極為滑稽。 賀北道:“所以,附贈(zèng)的墨都風(fēng)光彩墨圖也是假的,對吧?” 麗娘強(qiáng)忍著淚水:“對?!?/br> 賀北的氣息再次逼近:“有真的么?” 麗娘微楞一刻,緊接著道:“沒有的沒有的......游客先生避世多年,是死是活世人都不知......留下的真跡本就不多,畫作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?!?/br> 賀北沉沉“嗯”了一聲。 真正由游客親筆手繪的墨都風(fēng)光彩墨圖,曾被做為祭品,塵封在黎國舊皇陵——少寧長公主的玉棺之中。這卷圖本名叫《鳳棲墨》,并非普通的風(fēng)光彩墨圖,而是可以概括墨都全貌的地圖。 擁有它,尋找白子將事半功倍。 “我來看看你們的畫卷。” 賀北將麗娘的xue位解開。麗娘被賀北用劍架著脖子,移步來到一個(gè)高大的紅梨木書柜前。麗娘將柜鎖打開的一刻,呈現(xiàn)的景象屬實(shí)讓賀北不禁驚嘆一句:“jian商?!?/br> 書柜之中上面八層整整齊齊碼著不知道多少本精裝過的《浮生記》,最下面三層,累著幾十卷《鳳棲墨》。 賀北道:“你們膽子可真大。明明跟搞批發(fā)似的有一整柜,卻敢對外宣傳僅有六冊。” 麗娘實(shí)話道:“我們的圖其實(shí)與市面上廣為流傳的版本差別并不大,只是我們用了更好的材質(zhì)與畫料......繪畫時(shí)候再增添修改一些景致罷了?!?/br> 賀北用手指撫過那卷繪工精致的彩墨圖,最后,指尖停留在畫面右下角,游客先生的金色私印上。他低頭輕嗅,指尖一撫,眼察細(xì)觀,經(jīng)過鑒別,呢喃一句:“有趣。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