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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硚嘖了一聲,“說起來,城主明明是唐掌柜的師兄,卻看不出來唐掌柜身受重傷嗎?是不知道,還是不想知道?唐掌柜,你那些年拼了命也要幫宋燕臺,卻落得這個下場,這八年來,你有沒有后悔過?” 地下室一片死寂,所有人都聽得見葉硚的問話,也包括宋燕臺,他眸光一怔,面色已沉下去,可是,他眼里還是有幾分期待的。 唐霰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他反過來問葉硚,“你連我的舊傷都知道,看來你很了解我。是當年和金素心污蔑我的時候查過吧?!?/br> 沒等到唐霰回答,地下室的眾人神色各異,卻見宋燕臺眼底一黯,目光冷冷地望向上方。 他們看不見,只能聽。 葉硚笑說:“這倒沒有。唐掌柜多心了,金素心的死真的與我無關?!钡f起來也有厭惡,“不錯,我籌謀多年,只為了讓表妹能脫離宋家這個泥潭,我是跟金素心說過,只要她殺了宋燕臺,我們就能帶走表妹,可是她竟然不愿!表妹從前對她那么好,她居然為了宋燕臺背叛表妹?” “她還想阻止我動手?!比~硚不以為意地嗤道:“不過她也確實做了件好事,讓我明白宋燕臺不是普通的毒就能殺死的。她阻止我下藥后被你當場抓到,怕你查到真相,想要來一個死無對證,就在你面前自殺了?!?/br> 他看唐霰不信,一臉無奈地攤手道:“我也不知道她會自殺啊,她嘴上仁慈,讓我不要傷害她看著長大的孩子,可實際上下手比誰都狠。她寧愿用自己的死誣陷你,我也阻止不了。后來我也只是順勢而為,讓自己抽身,避免被宋燕臺查到我身上罷了,唐掌柜,其實害你最深還是金素心,不是我,你我同樣都是被她所累啊。” 地下室的宋燕臺神色怔怔,院中的唐霰卻是輕呼出一口氣,露出了一個稍顯疲憊的笑容。 “那我倒是要謝謝葉管事,讓我終于明白了八年前那件事的真相?!彼鬼虻孛?,找了八年的真相就這樣從葉硚口中輕飄飄的說出來,他并未為此感到輕松,心口甚至有些窒悶,“原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。我以為她是被逼的,還想救她,因為小時候很少有人會像她那樣關心我?!?/br> 葉硚一副理解的態(tài)度,“我明白,唐掌柜自幼父母雙亡,被送到宋家族學,在被少城主收養(yǎng)前過得都是苦日子,少城主走后,你又被老城主逼著成為一把殺人的屠刀,金素心偶爾給你一點好意,你就將她當成自己人。宋燕臺也一樣,口中說著信任你,最后還不是嫌你礙事要趕你走?” 宋雪和唐礫聞言,忍不住幽幽看向宋燕臺。然而宋燕臺根本無心管他們,只是默默搖頭。 葉硚在院中踱步,轉了一圈,也沒發(fā)現(xiàn)什么破綻,他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,又道:“我知唐掌柜表面看著不近人情,卻是個中通外直,心性純良的人,若是可以,我也愿意與唐掌柜結交。只是有些人不值得啊,就像金素心,又比如說宋燕臺。你我跟了宋燕臺這么多年,想來你也明白,宋燕臺這個人生性多疑,又無情無義,這種人,你與他同患難時他話說得多好聽,可他卻不能容忍你與他共富貴。區(qū)區(qū)一個六合同春閣,就值得他要你的命,唐掌柜,這樣一個傷你害你的人你也要護著嗎?你實在不該攔在我面前?!?/br> “八年前你與他決裂時,不就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嗎?唐掌柜,你就不恨宋燕臺嗎?” 宋燕臺捏緊拳頭,眸中殺氣騰騰,卻又不得不在意這個問題,這八年來,唐霰恨過他嗎? 葉硚說了這么多,唐霰都沒什么回應,他有些失望,回頭看向身后的莊九,就要動手,唐霰的笑聲便響起來,“恨又如何?不恨又如何?你想挑撥我跟宋燕臺,卻沒說到點子上,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失態(tài)嗎?” 葉硚便不再著急,他也有些好奇,“我說錯了嗎?” 唐霰抬頭望向他,一雙幽黑的眼瞳里帶著三分諷刺,“金素心的事,我承認是我看走眼了??扇糁皇且驗楫敃r宋燕臺沒有信我,將我打成重傷,我為何要離開城主府?” 宋燕臺面上浮現(xiàn)迷茫之色,若不是這往那是為何? 葉硚也問:“那是為何?” 阮秋他們已經離開了半個時辰,唐霰算算時間,他恐怕是沒法等到阮秋回來了,他眸底一沉,面上卻是冷漠的神色,望向葉硚,“你就這么好奇?那我說給你聽也無妨。” 反正那個人也在聽。 唐霰沉聲道:“因為我不喜歡殺人。不管是為了誰,我都不想殺人。以前我可以用報恩麻痹自己,可之后呢?”他勾起一抹自嘲,“我敬重老城主,是老城主將我培養(yǎng)起來,可他卻怕我會反過來傷害宋燕臺,處處壓制我。還有金素心,我曾將她當做長輩看待,只有她會問我累不累,大半夜還給我親手做吃的,可她對很多人都這樣好,這城主府早已經不需要我?!?/br> 明知道宋燕臺會聽到,唐霰還是決定說出來,“宋燕臺也根本不需要我。他也許是信任過我的吧,在他還未成長起來時,在他虛弱的時候,可當他成為城主之后,我于他,只是一個累贅,是爭奪他城主權利的對手,他會在病發(fā)后神志不清時來找我,讓我以為至少還有他的信任,可他清醒時還是會防備我,我知道他恨我?!?/br> 葉硚面露疑惑,而地下室的宋燕臺卻是面色驟白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