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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科幻小說 - 春陰在線閱讀 - 第54頁

第54頁

    句芒道:“那日子虞引天雷除其魔性后,他心神俱傷,故而變成幼體的模樣以減輕靈力之消耗?!?/br>
    我點頭:“哦,原來如此?!?/br>
    句芒又問我:“你對他,沒有什么想問本君的么?”

    我搖頭:“沒有。”

    句芒看我一眼。

    我說:“真沒有?!?/br>
    這倒不是賭氣。雖然傅桓的真身讓我有些驚訝,但一碼歸一碼,對我來說,我與傅桓的恩怨這一世已然結(jié)束了。他愛我、欺我、恨我都已是往事,我在第二次離開梁州的時候,便已當(dāng)他是陌路人。

    “你沒有話想問他,他卻有很多話想問你?!本涿@息說,“你與他原本還有一世的緣分,所有未竟之事當(dāng)在那一世了斷,但你沒有如期轉(zhuǎn)世,他因此墮魔,方至如此?!?/br>
    所有未竟之事……我本想說我與他之間已無未竟之事,但即便是肺腑之言,連說兩遍聽起來也很像抬杠,因此最終忍了下去。

    我沉默地看著那條僵硬的小蛇。原來愛恨糾葛躲也躲不掉,是會自己找上門來的。

    我上前一步,走到玉臺邊。蘭漱見我伸手要摸小蛇,下意識阻攔了一句:“梁公子?!?/br>
    我看向蘭漱。蘭漱這一回對我的態(tài)度終于正常了些,不對我過分親近也不對我陰陽怪氣了,他提醒我說:“澤涂君剛蛻完皮,脾氣或許不大好?!?/br>
    我手一頓,問:“菜花蛇也有毒?”

    蘭漱:“……毒應(yīng)當(dāng)沒有?!?/br>
    我:“哦,那咬就咬吧。我也不是沒被他咬過?!?/br>
    手指便落了下去。

    小蛇的鱗片十分光滑,涼絲絲地觸在指尖。摸了幾下,他似有感應(yīng),暈頭晃腦地抬起頭來左探右探,細(xì)小的蛇尾動了動,纏在了我的手指上。而后就見那蛇腦袋回轉(zhuǎn)過來,晃晃悠悠地湊到我指尖,嫣紅的蛇信子在我指尖輕輕一碰,兩粒芝麻大小的眼珠黑漆漆地盯著我。

    我抬了抬眉毛,有點稀奇——傅長亭竟還有這樣一面,真是聞所未聞、見所未見。

    片刻,我抽回手指,嘆了口氣。抬眼見蘭漱望著我眼神十分復(fù)雜,我怔了怔,突然悟了:原來這蘭妖的意中人是傅桓?我心里嘆了一聲,很想告誡他傅桓不是那么好對付的,日后有的是苦給他吃。轉(zhuǎn)念一想蘭妖的心說不定就是被傅桓挖走的,這苦他大概吃得心甘情愿,我何必多嘴多舌。

    我便問句芒:“東君說我與他之間尚有未竟之事,不知是何事?”

    句芒道:“主要是兩件,一件在你,一件在他?!?/br>
    我說:“愿聞其詳?!?/br>
    句芒說:“本君見你對他已無情意。你當(dāng)真還想知道么?”

    我說:“莊子虞大費周章將我從苦水河里撈上來,又與傅桓驚天動地地打了這么一架,最后還托東君帶我來此,也就是為了這未竟之事罷?”我笑了笑,心里突然就苦澀起來了,“他煞費苦心,在下又豈能辜負(fù)?”

    莊珩一切莫名其妙的行為終于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。莊子虞說要帶我走,這當(dāng)然不假,但他也想借此讓我來幫一幫傅桓。

    哎。多么像往事重演啊。

    他將我請到那個茶樓雅間里,提醒我當(dāng)心袁楷別有用心,解釋說:“世子對我有恩?!庇终f,“不能讓長亭誤入歧途?!?/br>
    秋光里微塵浮動,莊子虞大慈大悲得像個菩薩。

    我當(dāng)然要成全他。

    句芒聽了我的話,看了那小蛇一眼,見他還抬著頭,吐著蛇信子四下里嗅,似在尋找什么。他嘆息道:“說到底,你還是為了子虞小友?!?/br>
    我說:“請東君明言吧,需要在下做什么?”

    第50章 好蛇蛇

    我站在一棵剛抽芽的石榴樹下頭,隔著一段長廊看著遠(yuǎn)處坐在廊下曬太陽的少年人。

    早春,清早剛下過一場雨,庭院里地還濕著,太陽已從云頭露臉了。日光灑在濕淋淋的院落中,林梢無數(shù)星芒躍動,晶亮一片。少年靜靜坐在一把扶手椅上,膝頭搭著一張薄毯,那薄毯洗得干凈、疊得整齊,一絲不茍的,像它的主人。

    從我這兒看過去,少年微垂的眼皮和挺拔的鼻峰上落著一片日光,輪廓被日光削得利落明晰。他膝頭攤著一本書,手按在書上,卻久久不曾翻過去一頁,看來是已經(jīng)走神許久。按說是一片春日負(fù)暄的閑適圖景,只唯獨少年身邊靠著的那把拐杖有些扎眼。

    我看了一會兒,伸手將身邊的那棵石榴用力一晃,枝頭懸著的雨水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。那少年聽見動靜回了神,略略偏頭,望了過來。

    我便看清了十三歲的傅長亭,或者,該叫他“沈逐云”。

    句芒說這是我與那條小蛇在凡間的第一世。沈逐云是蘇州富賈的幺兒,投的是什么都不缺的富貴胎,美中不足是幼時受寒留下了風(fēng)濕骨痛的毛病,冬天難熬,雨天也難熬。

    長廊盡頭的棱形漏窗里框著一枝碧桃、一桿春竹,和十三歲的沈逐云、。

    我遠(yuǎn)遠(yuǎn)望著這副圖景,心里有點訝異、也有點感慨——雖然容貌一模一樣,但這個人與我認(rèn)識的那個傅長亭毫不相同。

    他朝我這兒望了片刻,直至石榴樹上的雨水?dāng)鄶嗬m(xù)續(xù)都落完了,他正要將目光收回去,忽然一錯眼又轉(zhuǎn)了回來——我聽得身后“嗒嗒嗒”一串腳步聲,我循聲回頭,看到來人,不由怔了一怔,恍惚間竟似回到許多年前的定國侯府,也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,穿著一身騎裝,背上背著一把弓,手里抓著只風(fēng)箏,三步并兩步的從我面前跑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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