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藺逾岸有點不好意思:“不會的?!?/br> “是不會找你還是不會心軟???” “不……”藺逾岸撓了撓額頭,“他不會找我的?!?/br> Jacob揮舞著拳頭:“氣死我了!別這么不爭氣,你要反抗!聽懂了嗎?反抗!” “哈哈哈開玩笑的,我知道啦?!碧A逾岸抱了抱他,很快又放開,就像一個即將遠航但重聚之日可期的好友,“別瞎cao心了。你不要再熬夜了,好好準備論文答辯吧,祝你前途無量?!?/br> “你也是!” 回國的時差藺逾岸只花了半天就倒了過來,比起去程的滿腹心事,回程的飛機上他幾乎是一路睡回來的。屋里三個月沒有人住過,時空都好像凝固住了似的。藺逾岸把床單被罩全部換新,浮塵也簡單打掃了一下,就開始做周一要歸隊發(fā)表的內容,同時完善自己整理好的新體能訓練計劃。直到夜里他一邊眼含淚花地打哈欠,一邊往床邊挪動時,才想明白今天少了什么。 聞一舟那持續(xù)了近兩周的、碎片日記般的消息,今天沒有發(fā)。 藺逾岸打開手機看了好幾次,甚至篤定消息是被飛行模式的時段給偷吃掉了,最終還是忍不住困意進入了夢鄉(xiāng)。 次日清早,藺逾岸神清氣爽地醒來,睜眼看見自家熟悉的天花板時,片刻間產生了一種自己從未離開過的錯覺。 又恢復到了熟悉的日常,他起床,晨練,吃早飯,洗澡,騎上自行車。邁入久違的訓練場之后,藺逾岸立刻被幾個早到的隊員一把撲住——隊里的小伙子們都很想他,他也很想大家。一群人拽著他嘰嘰喳喳了半個多小時,直到教練開始吼人才不情不愿地開始訓練。 常規(guī)訓練之后,藺逾岸向隊里做了匯報,大家最開始熱熱鬧鬧、親親熱熱地聽著,聽著聽著嚴肅認真起來,正常匯報加上回答問題一共持續(xù)了兩個半小時。最后藺逾岸問:“還有什么其他的問題嗎?今天時間不早了,還有想討論的,要么等明天吧?” 大家彼此對看,然后點了點頭。 “牛啊遠哥,要是我肯定搞不定這些。”一個男孩兒說——他還不是正式隊員,但球感和意識都很好,才華耀眼,只是說話向來直來直往。 “我之前還覺得遠哥不當運動員了好可惜,現(xiàn)在覺得,體能師這個職業(yè)才是缺你不可!” “喂,”旁邊的人警告他,“怎么說話呢?!?/br> 藺逾岸卻顯出驚訝的樣子:“是這樣嗎?” “遠哥……” “是這樣??!”他笑起來,“也是?!?/br> 大家收拾好球場準備離開的時候,一個男孩兒忽然有個人想起來:“對了遠哥,之前有人來找過你,你出國的時候。” 藺逾岸好奇道:“誰?” “不認識啊,一個男生,頭發(fā)有點長?!彼葎澚艘幌孪掳偷拈L度。 藺逾岸愣了片刻,眼睛驟然放大:“是不是一個這么高的,皮膚很白,瘦瘦的?!?/br> “對對?!蹦泻狐c頭。 藺逾岸不可置信,男孩兒奇怪道:“怎么了,他是誰?” “一……一個朋友,”藺逾岸結巴了,“他說什么?” “他問你在哪,我說你出國了,他好像之前不知道,挺驚訝的?!蹦泻夯貞浀溃叭缓髥柲闶裁磿r候離開的,問完就走了?!?/br> 一瞬間,藺逾岸腦中好像開了彈幕一般萬馬奔騰,無數個問題此起彼伏。 聞一舟給他發(fā)消息已經夠稀奇了,居然還來球隊找過他。 聞一舟居然知道他球隊在哪。 聞一舟來找他干嘛? 難不成…… 藺逾岸抓住了頭發(fā)——是因為自己留了一條沒頭沒腦的消息,爾后再無音訊,以為自己想不開尋短見去了嗎! 一定是這樣,畢竟對方雖然不喜歡自己,但總歸是個善良的人,突然收到一條難免令人誤會的“再見”,肯定怕他出什么事了。 藺逾岸臉“騰”地通紅,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。 不過聞一舟既然來過球隊,隊員肯定和他解釋過了,好歹沒有因此而報警,還算尚存一點尊嚴。 這樣放下心來的藺逾岸,萬萬沒能料到,二十分鐘后他回到家樓下之時,會立刻見到這個人。 藺逾岸一個急剎車,對方聞聲看了過來。 灰藍色的天空下,路燈尚未亮起,這是一天中人視力最差的時間。藺逾岸瞇起眼睛,不太確定地反復確認了好幾次,推著自行車緩緩靠近。那的確是聞一舟,站在自家樓下,皺著臉,表情中似乎透露著一絲不耐煩,看見他之后,又帶上了一份釋然。 藺逾岸完全呆住,這人怎么會來。 他歷經三個月的“療養(yǎng)”,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心情,卻只需要相隔數米的一個對視就全部瓦解。 這么久不見,見到他的一剎那,藺逾岸就感覺自己不行了。所有那些被刻意壓抑、努力忘卻、自我催眠的喜歡,一下子全回來了。 但與此同時,求而不得的痛苦,無法擺脫的思念,被戳破心事的難堪,和被殘忍拒絕的心碎,也在這一刻重新被激活。 曾經,喜歡聞一舟這件事,是夾雜著折磨的甜蜜,但不知什么時候,就已經變成全是折磨。 控制住自己,不要丟臉,不要難看。藺逾岸閉了閉眼,深吸一口氣復又睜開,盡量放緩語氣平靜地問:“你怎么會來?你怎么知道……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