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黃昏水面上。

    暮色中的工廠，

    在遠處閃著光。

    列車飛快奔馳，

    車窗的燈火輝煌。

    兩個青年等我，

    在山楂樹兩旁。

    哦，那茂密的山楂樹，

    白花開滿枝頭，

    哦，你可愛的山楂樹，

    你為何要發(fā)愁。

    一首女人唱的歌，她的歌伴著手風琴的聲音，透過收音機，帶著滿是年代感的輕噪音，輕輕飄來，落進了方皓辰眼睛里，讓他的眼睛紅成了一片。

    可是方皓辰的表情馮壽卻看不見。

    “這就沒了？”他很是失望，撇著嘴關(guān)上收音機，惡狠狠地抱怨道，“唱的什么東西？在研究室里也搞女人，看著和正人君子一樣……”

    “馮壽！”邊雨在儀器之間叫他。

    “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邊雨一頓，他深深地望了方皓辰兩眼，深吸了一口氣，沉著聲音說道：“都好了，實驗的數(shù)據(jù)都調(diào)整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這么快？”馮壽有些詫異。

    而后，這巨大的驚喜才慢慢實體化，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上記載下的那些數(shù)據(jù)，滿臉欣喜也滿臉不敢相信：“這就是全部了？我把這些給他們就好了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?！边呌昊卮?。

    “好呀，好呀！”馮壽喜不自勝，連連拍手，“快點，快點開始，快點開始！”

    邊雨點了點頭，應(yīng)著，接著他往儀器中間走了一步，忽然，又停了下來，回頭等了等馮壽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馮壽對邊雨這個行為有些不解。

    “哦，”邊雨眨了眨眼，“我以為你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要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以為你想要觀察爆炸的初始?！边呌晖嘶貋恚叩絚ao作臺旁。

    邊雨說著看了一眼馮壽，他什么都沒說，馮壽卻覺得邊雨什么都說了。

    你不想看也正常，畢竟炸死一個孩子的確有些殘忍。

    “我當然要看！”馮壽高聲道，“我必須要記錄下爆炸的全部經(jīng)過，這是我的職責?！?/br>
    他說著站了起來，拿著他那本厚厚的記事本，往邊雨的方向走，往那儀器中間的小窗走。

    沒有什么不能看的，也不會有什么危險，201的爆炸傷害范圍非常精準，你看當初雖然爆炸了，但是儀器室內(nèi)不還是完好無損嗎？

    可是方皓辰卻忽然在后面叫住了馮壽：“等一下！”

    儀器室里所有的聲音仿佛在此時都停住了，沒有呼吸，沒有心跳，只有方皓辰的聲音——

    “不要過去。”

    不要過去。

    方皓辰說，世間的一切在此時似乎都變慢了，方皓辰看著邊雨的眼睛，他不解地看著他，最后卻什么都沒有說，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
    “這個實驗參數(shù)設(shè)置的定位目標不是實驗臺，而是這里?！?/br>
    從馮壽抱著那個孩子上車的時候，邊雨就想好了，馮壽毫無人性和信譽可言，邊雨沒有辦法賭，因為對方只要輸了就會直接掀翻牌桌。

    他要救方皓辰，要救所有人，他不能讓馮壽把數(shù)據(jù)帶走，他只能這樣選擇。

    不要過去。

    過去了邊雨就會按下實驗按鈕。

    “我這個距離才是安全的?！?/br>
    馮壽一直都站在方皓辰旁邊，所以在知道有那個小窗戶的時候，邊雨才會那么開心。

    “從一開始，邊雨就想要跟你同歸于盡?！?/br>
    馮壽先是看了看邊雨，又是看了看方皓辰，他恍然大悟一般，驚惶和恐懼立刻漫上了他的臉。

    “邊雨你他媽的瘋了！”馮壽兩步跳到方皓辰身后，位置甚至比方皓辰還遠。

    他掏出槍，指著方皓辰：“我他媽的現(xiàn)在就殺了他！”

    “殺了我你現(xiàn)在什么都得不到！”方皓辰側(cè)著頭對身后的馮壽說，“那些數(shù)據(jù)是對的嗎？！他改了什么參數(shù)你知道嗎？！”

    “實驗必須要進行?！狈金┏秸f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想要看實驗結(jié)果嗎？那么引爆的是那個孩子還是邊雨，對你來說有區(qū)別嗎？”

    見馮壽不回答，方皓辰繼續(xù)說：“別跑那么遠，給我解開。”

    “我會和邊雨一起死?！?/br>
    “馮壽！你還在猶豫什么？！你不是要驗證這個實驗嗎？想想我為什么會叫住你！”

    “別當懦夫，給我解開！”

    “好，你不愿意解開是嗎？”方皓辰對著邊雨說，“邊雨你啟動實驗吧?！?/br>
    “不過目標是我們兩個，我不怕死，只要和你一起?！?/br>
    馮壽終于給方皓辰解開，他舉著槍，退到儀器室的最邊上，命令道：“快??！你們不是要殉情嗎！我成全你們！快點給我引爆！”

    方皓辰回頭，看著馮壽，滿是憐憫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他走到邊雨身邊，邊雨無奈地問：“你為什么要這樣？”

    方皓辰抿了抿嘴，他伸開雙臂，抱住了邊雨，沒有黑暗的屏障，也沒有任何偽裝。

    他的頭枕在邊雨的肩膀上，傾聽著邊雨的呼吸和心跳，他低聲說：“邊雨，你愿意和我一起完善這個實驗嗎？”

    接著，方皓辰松開邊雨，他看著他，眼睛閃亮，如同最耀眼的星星：“別忘了我說過的話，不論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，我都和你在一起?！?/br>
    邊雨愣了愣神，他就那么看著方皓辰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，他終于笑了：“原來你說那句話的時候，是這樣的表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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