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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媳婦進(jìn)產(chǎn)房你也不會比這更急了?!痹S豐隨口說,接著他掐了煙屁股,啐了一口,“這娘兒們平時看著嬌里嬌氣的,嘴巴竟然這么嚴(yán)。問得多了,她就一句話,‘你們把我抓了吧’,除此之外一個屁都沒有!” “那怎么辦?”方皓辰急得直打轉(zhuǎn),“她這樣邊雨怎么辦?” “你先別急。”許豐把方皓辰按到座位上,一轉(zhuǎn)眼就注意到了袁佑兵,此時的他正窩在一個小板凳上,低頭蜷著身像只穿山甲,那個樣子好像完全不關(guān)心田駿男在里面說了什么,和方皓辰的焦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 “欸,小子,說你呢。” 聽到許豐叫他,袁佑兵一臉茫然地抬起頭。 許豐一看皺緊了眉頭,他轉(zhuǎn)轉(zhuǎn)眼珠,想了些什么,沖著審訊室抬了抬下巴:“你去?!彼麑υ颖f。 “我去?” “讓你去你就去,廢話真多!” 其實田駿男是看得出的,袁佑兵有多不想來。 從一進(jìn)審訊室,袁佑兵就低著頭,他無精打采地拉開凳子,坐下來,卻不看她。 想想有些好笑,明明一天之前的審訊,袁佑兵還那樣堅定、自信,像一個參透了謎題急于求證的孩子,可此時答案就擺在他面前,他反而怯懦了。 田駿男這么想,也就這么問了:“你怎么回事?” 她問的時候嘴角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,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個已經(jīng)走投無路的人。 可是袁佑兵還是低著頭,不發(fā)一言。 “你的那些問題呢?”田駿男繼續(xù)道,“昨天你不是問得很好嗎?” “讓他們來問你吧?!痹颖f著站起來,就要出去。 然而即使是現(xiàn)在,他也依然低著頭,田駿男這時忽然意識到——袁佑兵不想見她,現(xiàn)在是,將來也是。 她的心里沒來由地一陣酸澀,在曾經(jīng)很長的時間里,她都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這種感覺了。 “袁佑兵!”田駿男提高聲調(diào)叫住了他,“昨天……昨天我跟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!” 她的兒子、她的前夫、她來201的原因,她說的都是真的。 她沒有馮壽所謂的大義凜然,也沒有陳連那樣荒謬而幼稚的理想,她只是一個普通人。就像昨天對袁佑兵說的,在一開始來201時,她真的只是想擺脫馮壽,哪怕來201要放棄一部分的自由,她也愿意。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,正是這個決定使她掉進(jìn)了萬劫不復(fù)的深淵。 田駿男不知道馮壽是在她進(jìn)201之后才被發(fā)展為間諜的,還是在那之前就是。她只知道,在那一次她的兒子被接走后,她就成為了馮壽的奴隸。刺探信息、傳遞情報,成了她唯一能見到兒子的籌碼。 那時的田駿男還想,只要201的研究成功了就好了,只要他們得到了研究成果,就會放掉他們母子。然而天不遂人愿,研究一次又一次地失敗,就連方處長新招回來的數(shù)學(xué)家,也并沒有帶領(lǐng)他們走向勝利。 演算失敗的那一天,她哭了一整夜,以至于第二天袁佑兵看到她時眼睛都是紅的。她甚至想不如就這樣結(jié)束了,她去自首,她去坦白,她去祈求袁佑兵保護(hù)他們,她去央求馮壽放過他們。 這時惡魔再一次下達(dá)了他的命令:把邊雨帶出來,只要你把邊雨帶出來,我就讓你們母子團(tuán)聚。 田駿男猶豫過,可是她又能怎么辦呢?她就如同把頭埋進(jìn)沙子中的鴕鳥,寄希望于這一次馮壽會遵守諾言。 現(xiàn)實再一次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。 一切就如她所預(yù)料到又努力逃避的那個結(jié)果一般,她永遠(yuǎn)也無法擺脫馮壽,她永遠(yuǎn)都是這個魔鬼的奴隸。 “有時我會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。”田駿男歪著頭,像在看向遠(yuǎn)方,“我夢到這一切都沒有發(fā)生,我在201遇見了你,我給你介紹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,她扎著兩根麻花辮,你看著她的時候會羞澀地笑,然后你們一起牽著手去照相館拍了一張合影,我就在旁邊看著,好像那幸福就是我自己的?!?/br> “田駿男,”袁佑兵終于抬起頭來了,他的眼睛中泛著星光,就好像噙著淚水,“別固執(zhí)了,我們都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夢,但那都是假的?!?/br> 田駿男的眼睛垂了下來:“袁佑兵,你好堅強?!?/br> 她這樣說著,鼻頭不禁就酸了:“要是當(dāng)初我能像你一樣,就好了?!?/br> 為了不讓眼淚掉下來,田駿男仰起了頭,過了許久,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,重新看向袁佑兵:“如果,我是說如果,我?guī)湍銈兊脑?,你們可以帶我的兒子回來嗎??/br> “我會盡力。” “我不要盡力?!碧矧E男說,“我要一個保證。” “好。”袁佑兵說,“我保證?!?/br> “那……如果……”說到這里田駿男的眼淚又盈滿了眼眶,“我進(jìn)了監(jiān)獄,偶爾你能帶他來看看我嗎?” 這一次袁佑兵鄭重地點了點頭,答:“我會的?!?/br> 田駿男笑了,她一邊笑著,那些如珍珠般的眼淚就掉了下來。 雖然最后田駿男同意幫助201,可想要救邊雨也沒有那么容易。田駿男一直與馮壽單線聯(lián)系,除了馮壽,在沒有人知道她的同時,她也不認(rèn)識任何人。馮壽從來沒有和她在窩點見過面。 “你讓田駿男來找你這個做法真的太巧了?!狈金┏秸f,本來他們還在想要怎么能找到邊雨所在的地點,沒想到邊雨卻打電話來,直接約田駿男去江邊。這樣一來,他們不但不需要再去打探馮壽的老巢,甚至連營救的方式都一下子多了起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