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將要看到的是這個國家頂尖的科研成果之一，”在進去時，方皓辰小聲在邊雨耳邊說，“也是最高密級的研究項目之一?！?/br>
    “你緊張嗎？”邊雨問。

    方皓辰有短短一瞬的驚訝，驚訝過后，他壓低了聲音問邊雨：“為什么這么問？”

    “沒什么，只是感覺?！北臼堑谝淮蝸淼倪呌?，說著拍了拍方皓辰的肩膀，安慰他，“就算我的猜想是錯的，也沒什么。”

    可方皓辰卻問：“你覺得你是錯的？”

    邊雨停住了腳步，過了片刻才緩緩道：“不，我不認為?！?/br>
    “那就好了，我也不認為你是錯的。”在轉了一個彎之后，方皓辰徑直過去推開門，那門牌上寫著幾個紅色的黑體字：二號觀測室。

    剛一進門，邊雨就感覺到一股熱氣夾雜著機油味撲面而來。

    見到幾個人進來，一個老cao作員揮了揮手，將儀器轉至待機狀態(tài)，他推了推臉上厚重的眼鏡，走過來，他看上去沒什么積極性，甚至是有些抵觸情緒，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遍邊雨這個陌生面孔，又對方皓辰冷冷地說：“方處長，儀器已經(jīng)調試好了?！?/br>
    方皓辰簡單地查看了下幾個參數(shù)，和一行人一起坐在后面一排木凳子上：“好的，開始吧?！?/br>
    201四號樓的觀測儀器是最新式的，利用它強大的傳感器，能夠檢測待檢測范圍的微波輻射。因為微波檢測會受到大氣大量干擾，所以二號觀測室的檢測儀器擁有極為復雜的數(shù)據(jù)設定，每一個數(shù)據(jù)模塊和數(shù)據(jù)組合都是無數(shù)研究員和cao作員根據(jù)201所在位置和環(huán)境反復演算和調試的。也正是它，要在現(xiàn)在幫助方皓辰和邊雨，尋找201的真相。

    “檢測開始！”

    在紛亂的啟動口令之后，邊雨再一次聽到了那種低沉厚重的嗡嗡聲，他聽著那聲音，腦子就跟入了甕一般，甚至連齒輪咯嗒咯嗒的聲音都能聽得到。

    不只是邊雨，包括特別小組在內的整八個人，每一個人都盯著示波儀，示波儀上一條綠色的直線，像死人的心電圖，特別小組死死盯著示波儀的指針，就仿佛他們可以用意念讓示波儀的指針動起來，讓死人的心臟跳起來。

    然而整整二十分鐘，示波儀都沒有任何反應。

    直到老cao作員下令關上了儀器，邊雨愣了愣，才站起來：“你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邊博士，在201一個觀測單元就是二十分鐘。”老cao作員說。

    “二十分鐘？開什么玩笑？”邊雨不能理解。

    可老cao作員還是那副表情：“邊博士，我沒有開玩笑。我不知道你們美國是怎么做的，但是201就是這樣，除非有特定觀測結果和觀測目標，否則物研處每臺儀器每年分配五十個觀測單元，數(shù)研處分配二十個。這樣大消耗的儀器我們不可能全年開著，我們哪里有那么多機油？哪里有那么多經(jīng)費？像你這樣大海撈針一樣的觀測，別說201耗不起，就是整個國家都耗不起。”

    這個老cao作員是四號樓的元老了，在邊雨來之前，他就聽說了這個人的一些事，他的話現(xiàn)在是半分講理半分抱怨，可邊雨卻認真和他較上了勁：“二十分鐘？五十個觀測單元？一年十七個小時不到的觀測時間你們能觀測出什么來？”

    現(xiàn)在美國那些重點實驗室哪個觀測儀器不是全天候運作？哪個數(shù)據(jù)監(jiān)控不是要么機器自動錄盤，要么派專人二十四小時輪流堅守？在科研領域，數(shù)據(jù)檢測這一步，要的就是守株待兔般的耐心和海量的時間投入，那樣，一個粒子碰撞到檢測儀器的億分之一概率的幸運，才會降臨。

    邊雨冷哼一聲，“如果資金和能力不允許，就不要接觸這種領域。按照你們這樣下去，再給你們二十年也什么都研究不出來?！?/br>
    “邊雨?！痹龠@樣下去恐怕邊雨要上四號樓黑名單了，方皓辰打斷他，轉而和老cao作員說，“再測一次，用物研處的觀測單元?！?/br>
    老cao作員沒想到方皓辰會這樣說，物研處那些個觀測單元，邊雨不知道，他卻清楚得很，哪一次不是精打細算地用，哪年方皓辰不是一次又一次和院里申請給他們物研處多配觀測單元？現(xiàn)在就這么簡簡單單地給這個一肚子花花腸子的輕浮公子用？

    老cao作員重重嘆了口氣：“方處長，你怎么不明白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說這話不怕掃你的興，但是老基地那邊的事過去了有二十年了，這邊的儀器哪個沒觀測過，能觀測出來的結果，已經(jīng)全都記錄下來給你們看過了。你不要揪著一個從國外回來的什么博士，就盲目相信他，覺得他高人一等。再早個幾年，他這種人都是要進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?！狈金┏讲粸樗鶆?，還是說：“開始吧?！?/br>
    老cao作員沒有辦法，只能在物研處的觀測記錄上記下一筆，再一次打開了儀器。

    然而沒有用，連著用完了三個觀測單元，那條綠色的直線也依然沒有任何變化。

    “你看，我說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們的cao作員是不是cao作有問題？”邊雨問。

    “你說誰有問題？”老cao作員這下子急了：“你出去問問！我們這些人在四號樓多長時間了？！”

    邊雨不以為然：“換一批cao作員吧。”

    “邊雨，你別胡鬧！”陳連本就不喜歡邊雨那些虛無縹緲的想法，他轉而對方皓辰說，“處長，我們物研處一年省吃儉用省下的觀測單元，一下子就給他浪費了三個，你不心疼，我可心疼，我還為我們物研處的其他同志心疼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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