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5頁
話還未出口, 聲音都有些哽咽了, 為首的弟子道:“林師兄, 你閉關(guān)出來了,可真是太好了!” “別哭, ”小景抬手示意眾人先起來說話, 溫聲細(xì)語地詢問道,“有什么事就好好說,別哭。” “林師兄, 在你閉關(guān)的半月中,魔皇領(lǐng)著魔兵來了好多次,言辭冷冽逼問林師兄的下落,還要長老們把林師兄交出去!” 那弟子沒站起來, 依舊跪著好像看見了救星一般,昂首望著面前的白衣少年,滿眼信賴孺慕地道:“長老們自然不肯, 先后同那大魔頭交了幾次手, 只能暫且將人逼退, 可就在不久前, 那大魔頭又過來攻山了,不僅把長老們抓走,還留下狂言!” 小景不急不緩,慢條斯理地問:“他留了什么話?” “那大魔頭說,讓林師兄親自應(yīng)戰(zhàn),不要烏龜似的縮著,他還說……” “不要吞吞吐吐的,你只管一五一十把他的原話說出來便是了?!?/br> 有了林師兄這話,那弟子才敢接著道:“那大魔頭還說,若是此次贏了林師兄,為了兩界長久的和平,便讓林師兄嫁入魔界,當(dāng)他的魔后,否則……那大魔頭不僅要殺了長老們,還要屠戮修真界,逼林師兄就范!” 小景聽罷,臉上沒什么情緒變化,他早就猜到會是這樣。 七年前,楚寒衣百般折磨羞辱他不夠,七年后,竟還妄想著,迎娶他為魔后。 如此羞辱人! 但凡楚寒衣站在林景的角度想一想,都不該放下此等狂言。 林景不僅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,他還是一個出家之人,如何能同一個大魔頭在一起? 又如何能成為大魔頭的魔后,一生只能像個被折斷了羽翼的金絲雀一般,被囚|禁在暗無天日的魔宮? 這并不是愛,愛不是這樣的。 愛對林景來說,應(yīng)該是隱忍,克制,理性,為了心愛之人可以承受此間的所有委屈和苦難,并且甘之如飴,無怨無悔。 對小景來說,愛就是會讓他痛苦不堪,執(zhí)迷不悟,但又癡迷其中,既快樂又痛苦,為了證明愛的存在,他會不惜一切代價,一次次地出手試探。 試探自己在對方的心里,到底重不重要。 而楚寒衣所謂的愛,其實就是瘋狂地掠奪,癲狂地占有,不計后果地囚困。 這種愛實在太可怕,也太沉重了。 七年前的林景,已經(jīng)承受過一次了,代價也已經(jīng)人盡皆知,不需要再反復(fù)提起。 而七年后的小景,在一次次的磨難中,看開了許多,也找到了自己的道。 他不想再淪為任何人的掌心之寵,他就應(yīng)該是蒼穹之上的太陽,又怎么可以卑微到塵埃之中。 是以,小景對楚寒衣的這種做法,只有深深的厭惡,并沒有任何一絲情愛在里面。 他頭腦無比清楚,從來沒活得這么明白過。 他的肩頭有著沉重的擔(dān)子,責(zé)無旁貸的使命感,驅(qū)使著小景勇敢地挺身而出。 他要像當(dāng)初的林景一樣,無論自己身受什么樣的苦楚,也要勇敢地站出來,為玄門而戰(zhàn)! 這是他能為林景做的最后一些事情。 也終將成為小景飛升路上的墊腳石。 “荒唐!究竟是誰給那魔頭的膽子,居然敢如此出言不遜?簡直該死!” 林墨白落后幾步踏入殿中,剛好將里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。 他快走幾步,走至了小景身前,鼓足勇氣,沉聲道:“照影,你說得對,現(xiàn)在不是談?wù)搩号殚L的時候,消滅魔頭,救天下蒼生于水火之中,才是最為要緊的?!?/br> 小景聽罷,轉(zhuǎn)頭望向了他,臉上依舊掛著讓人如沐春風(fēng)般淺淺的笑意。 他這一轉(zhuǎn)頭,林墨白好像在他的臉上,再度看見了仲春時節(jié)的姑蘇。 那是一年當(dāng)中最好的時節(jié)。 林墨白有好多年,沒再看見二弟嘴角淺淺的笑容了。 他的心臟猛地劇烈跳動了一下。 很久之后,林墨白才再度找回了自己的聲音:“林劍山莊勢必會戰(zhàn)到最后一刻,玄門百家也已得到消息,事關(guān)修真界的生死存亡,玄門百家必會同氣連枝,齊心協(xié)力抗擊魔界!” 頓了頓,他又一字一頓,珍重?zé)o比地保證:“照影,你放心,只要有我一口氣在,那大魔頭休想再動你一根手指!” 小景微微笑了笑,臉上并沒有任何嘲諷之意,笑得挺爽朗,但很快,他又?jǐn)宽掌鹆诵σ?,點頭應(yīng)道:“邪不勝正?!?/br> 林墨白:“邪不勝正!” 其余弟子似乎也受到了感染,齊刷刷地道:“邪不勝正!” 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。 失去了宗主,大師兄,還有各位長老們之后,小景這個道宗親傳二弟子,突然之間臨危受命了。 他就好似道宗的主心骨一般,所有弟子都堅信,只要有“林景”坐鎮(zhèn),必能誅殺魔頭,再度封印魔界,還修真界一個海晏河清。 小景估摸著,越無塵只怕還得過些時候,才能徹底蘇醒。 眼下戰(zhàn)局緊迫,也等不了那么久了。 誰知道楚寒衣喪心病狂,會不會在見不到林景的情況下,像七年前一般大開殺戒。 事實上,楚寒衣的確在大開殺戒。 在他眼中,人命這種東西根本就如同草芥一般輕賤,他根本也毫不在意。 七年前他行事如何囂張跋扈,暴戾恣睢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