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6頁
楚寒衣?lián)u頭,正色道:“我與我那溫柔似水的夫人,乃是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,情投意合,他愛我至深,我愛他亦然,今生今世,除他之外,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見旁人,心里也是,只他一人。我愛他,我特別愛他,他是我的命?!?/br> “我也是如此的,不知該怎么放下,好似從來都沒拿起過,現(xiàn)如今也不知道該如何忘卻此前種種?!毙【暗吐暤溃拔遗c他之間的感情,并不如何感天動地,甚至……一直以來,都是他糾纏于我。” 楚寒衣道:“那便是她單相思,對你死纏爛打?”真是好生勇敢的女子。 “我不懂,我不明白,到底什么是情,什么才是愛。”小景低聲道,“我不會愛人。” 楚寒衣自認為他是個過來人,吃過的鹽,比小景的眼淚都咸,已經(jīng)有了一定的經(jīng)驗,在情愛方面怎么說也是個前輩,當即便侃侃而談道: “若是說情愛,那天底下沒人比我更懂了。愛一個人,就不會舍得讓他受半點委屈,吃半點苦?!?/br> “那倘若……我動手打他呢?” 小景問。 “打?你還動手打人?!”楚寒衣驚問道,“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畜牲!不愛便不愛,你打人家做什么?” 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我恨他,可我……我又更恨自己殺不了他,現(xiàn)如今他死了,我又忘不了他。”小景低聲喃喃自語道,“他沒有教會我,到底怎么樣去愛一個人。他走得太著急了,還沒有好好跟我說幾句話?!?/br> “怎么死的?” 楚寒衣擰著眉頭問,冷眼睥睨著小景,腦海中已經(jīng)浮現(xiàn)出小景蹦起來怒打他可憐的結(jié)發(fā)夫人的畫面了。 他一向很不恥這種虐打妻子的行為,覺得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,上對得起天,下對得起地,贍養(yǎng)老人,保護妻兒是最基本的原則。 其實對不對得起天地,也都無所謂。主要是家中的老人和妻兒必須得照顧好才行。 遂對一切傷害妻兒的行為,感到無比的厭惡和嫌棄,連帶著看向小景的目光都不友善了。 小景道:“他死于我最親近的人之手?!?/br> “如何個親近法?是你爹,還是你娘?” “都不是,是我?guī)熥?,是我最親近的師尊,親手殺了他,當著我的面,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?!毙【耙膊恢?,為什么會同楚寒衣說這些話。 也許是因為楚寒衣的眉眼間,有幾分羅素玄的影子。 又或許是太長時間沒人同他說話了。 如今立在羅素玄的墳前,小景恍惚間又想起了很多事情。 楚寒衣聽罷,眉頭擰得更深了,他搖頭評價道:“你不行,連自己的心上人都保護不了,還算什么男人?!?/br> 小景低聲笑了笑,也沒有說什么,只是突然之間特別想喝酒。 一醉解千愁。 便轉(zhuǎn)身就要下山去。 楚寒衣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,二人也沒御劍,一步步地往山下走,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。 待入了集鎮(zhèn)時,天色已經(jīng)微微亮堂了。街道上早就擺滿了攤位,小商販們賣力地吆喝著。 楚寒衣好似沒見過什么世面,這里看看,那里看看,對什么東西都表現(xiàn)得十分好奇。 小景尋思著,要不然還是帶他去看看大夫吧,皮rou傷倒也罷了,主要是腦子里有病,萬萬不能耽擱。 遂轉(zhuǎn)身要同楚寒衣說幾句話。哪知一轉(zhuǎn)頭,身后的人就不見了。 待小景尋到時,就看見楚寒衣站在小攤前,目不轉(zhuǎn)睛地望著攤子上擺放的一些小玩意兒。 有陀螺,蟈蟈籠子,草編的小蝴蝶,還有小螞蚱,以及一些木頭雕刻的刀啊劍啊的,一看就是小孩子玩的。 “怎么了?為何不走了?”小景走了過去,瞥了一眼攤子上擺放的小玩意兒,微微蹙眉道,“這些不是你應(yīng)該玩的東西。” “我知道,可我就是想要?!背碌碾p眸中閃爍著瑩瑩光彩,伸手拿過一只草螞蚱,滿臉溫柔地道,“我不玩這些,但我想,我的兒子應(yīng)該會喜歡的。” 小景:“……” 原來是要買給自己的孩子。拋開楚寒衣腦子有病這方面,他對自己的妻子還有未曾蒙面的孩子,倒還挺上心的。 時常把妻兒掛在嘴邊不說,稍微看見點有意思的小玩意兒,就要買來送給妻兒。 “那你有銀子么?”小景問道,他不想把羅素玄的銀子花在其他人身上,尤其楚寒衣來歷不明。 “沒有,但你有。”楚寒衣攥著草螞蚱不松手,眼中波光粼粼,側(cè)眸望著小景,壓低聲兒道,“你若是不幫我付錢,拿我就只能殺人越貨了?!?/br> 小景聽罷,冷笑道:“你在威脅我?” “我只是在友好地提醒你。” 語罷,楚寒衣直接轉(zhuǎn)身就走。 小景剛要追上去,就被攤主一把攔住了。 “公子,還沒給錢啊,一個草螞蚱三文錢!” 小景不想同凡人動手,也知道普通老百姓掙幾個錢不容易。便付了銀子后,快走幾步追趕楚寒衣,打算將人打一頓再說。 哪知楚寒衣又一次站在了一個攤子前,見小景過來了,就拿起他精挑細選的一支桃花簪,問道:“你看,這個好不好看?你說我夫人會喜歡么?” “……” “應(yīng)該會喜歡吧,我夫人很喜歡海棠花的?!?/br>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