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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景很想親眼看一看,那孩子的臉,想摸一摸孩子的小手。 他害怕自己死后,阿娘會受人欺負(fù)。 又覺得自己命不該絕。 如今,普天之下,再也無人與他為敵了。 常軒在修真界的名聲雖然不清白,但終究未曾身敗名裂。 甚至,他還是好些修士的救命恩人。 從今往后,小景又能走在陽光底下了。 只要他有法器在手,上山下海,又有何處去不得的。 小景突然想起初見時,羅素玄同他說過的話。 那時的羅素玄一身青衣,瞧著像是個文弱書生,臉上有些病弱的蒼白。 一出手就斬殺了修士的腦袋,行事作風(fēng)頗為凌厲狠辣。 那時的羅素玄看起來還挺正常,像是個道士,一手搖鈴,一手執(zhí)著桃木劍,身后跟著尸群,一本正經(jīng)地同他解釋說,人死后要魂歸故里,客死異鄉(xiāng)實在可憐。 當(dāng)時的羅素玄應(yīng)該怎么都沒算到,自己日后也會客死異鄉(xiāng),無人為他引路回家。 小景還想起了好多好多,都是他曾經(jīng)同羅素玄在一起的一點一滴。 想起羅素玄也曾經(jīng)對他百般愛護(hù)偏袒過。 兩個人還一起洗澡,夜里同床共枕,相擁至天明。 想到開心的地方,小景還忍不住微微一笑,右手食指在羅素玄的胸口打著圈圈。 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那個時候,不知道該有多好。 若是能從頭來過,那該有多好。 小景低聲道:“羅素玄,我送你回家吧,落葉歸根,你不能一直宛如行尸走rou一般,跟在我的身后,你早晚要入土為安的?!?/br> 早晚要入土為安。 羅素玄的尸骨早晚要被埋葬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,被泥土銷成一堆白骨。 這都是早晚的事情。 人活著就得朝前看,小景早晚要親手將羅素玄埋葬的。 小景對此地沒什么留戀,既不想?yún)⒓恿煮@鴻的葬禮,也不想再去道宗招搖。 如今,只想把羅素玄送回西鳳山。 小景迫切地想知道,羅素玄的家鄉(xiāng)是什么樣的,他想親眼看看羅素玄出生的地方。 因為羅素玄已死,雖然身體被小景剜去了五臟六腑,并加以改造,延遲rou身的腐爛。 但死人終究是死人,經(jīng)不得風(fēng)吹日曬。 小景不得不尋來一輛馬車,將存放羅素玄尸體的棺槨,抬上了馬車。 之后,便獨自駕著馬車,往西鳳山的方向行去。 小景知曉自己的外貌出眾,現(xiàn)如今修真界認(rèn)識他這張臉的修士,也不在少數(shù)。 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,小景索性就使了個障眼法。 讓自己的外表變得普通。 凡人以及普通的修士,根本看不清楚他真實的容貌,只有遇見比小景修為高深的修士,方可破開他的障眼法。 但放眼整個修真界,修為比小景高深的修士并非沒有,只不過不可能像是年輕的小輩一般,動輒就下山游歷。 自然也就遇不見小景了。 小景駕著馬車,順著崎嶇不平的山路往西面行去。 一路上聽了不少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。 原本眾人都在口口相傳,林劍山莊發(fā)生的事情,現(xiàn)如今越無塵自爆而死,他們又有了新的談資。 這也成了好多人茶余飯后,議論的最激烈的事情。 一部分人認(rèn)為,越無塵身為無極道宗的宗主,居然私底下同自己的徒兒茍|且,簡直不知廉恥,枉為人師。 還有一部分人認(rèn)為,一個巴掌拍不響,昔日的林景修為奇高,又非手無寸鐵之人,若是林景心不甘情不愿,又怎會讓越無塵有機(jī)會得手? 聊著聊著,他們又聊到了常軒,便有人道:“千算萬算,居然沒算到林景居然還能再度問世!還淪落至此!那常軒身上,哪里有昔日林景的身影!勿怪乎外人認(rèn)不出來!” “那個常軒并不是真正的林景,不過就是林景在人間的一道殘影,是個殘次品!比起林景,差得太遠(yuǎn)了?!?/br> “誰說不是呢,這關(guān)系可真夠亂的。聽聞越無塵不僅同林景茍|合過,還私底下同常軒也行了好事?!?/br> “什么時候發(fā)生的事?” “那誰知道!這種關(guān)起門來,在床上行的好事兒,我怎么知道,我又沒躲在床底下偷聽!” 路邊的茶棚里,零零散散坐了好些過路人。 三五個成群,圍在一起喝茶閑聊,說到興頭上時,嗑得瓜子殼滿天亂飛。 眾人正聊得熱火朝天,就連茶棚的店小二也湊上去旁聽。 渾然不知一輛馬車停在了茶棚前。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年輕人,身形十分清瘦,穿著一身白袍,頭上還扎著一條白發(fā)帶,從額頭上纏繞一圈,又系在了頭發(fā)上。 落下兩條長長的發(fā)帶,隨意落在烏黑油亮的發(fā)間。 這毫無疑問是一副披麻戴孝小寡婦的妝扮。 才一踏入茶棚,就引來眾人的側(cè)目。 小景懶得去管旁人的目光,天底下也沒誰規(guī)定,披麻戴孝就不能出門了。 徑直走至了一張空桌前落座。 “客官,來點什么?小店的牛rou刀削面可是一絕,來一碗嘗嘗?” “嗯,那就一碗面?!?/br> 小景從衣袖中掏出銀錢,拍在了桌面上,等面的空檔,店小二還主動端來一杯茶水,笑呵呵地道:“客官,面還得等一會兒,現(xiàn)做的才好吃,您先喝口茶,耐心等等?!?/br>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