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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真長老也滿臉恨鐵不成鋼地長吁短嘆:“此子怕是再難成大器了,冤孽!” 用了一個“再”字。 小景很想問問敏言,他是怎樣了? 不就是把沈清源推開了么? 兩個大男人眾目睽睽之下,摟摟抱抱,難道很好看? 他還想問問玄真長老,為什么要說“再”,難道他曾經(jīng)有成過大器?又是什么時候成了大器? 既然小景從未成過大器,為何要對他有如此高的期待? 可這一切,又被從遠處趕來的林驚鴻打斷了。 林驚鴻忙蹲下身來,抓著小景的手,滿臉急切道:“此地不能再待了,現(xiàn)如今玄門百家都知道你的身份了,羅素玄的脾氣我知道的,不達目的誓不罷休,他不會放過你的!趁亂,你趕緊跟我走,我?guī)慊丶?,我想帶你回家!?/br> 家? 小景從來沒有家,他也從來都不屬于任何人。 原本,他以為自己跟著羅素玄,不管走到哪里,哪里就是他的家。 可是羅素最終還是選擇拋棄了他。 后來,小景又以為陳家村會是他的家,可是后來,因為他的突然到訪,大娘大伯都死了。整個陳家村一夜間被燒成了廢墟。 再后來,小景又以為,也許無極道宗會是他的家,因為敏言,還有其他人對他都很好。 越無塵對他也不錯,沈清源也慢慢對他好起來了。 可是,又被羅素玄親手毀掉了。 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,又轉(zhuǎn)瞬之間消失殆盡。 已經(jīng)不是第一次了,不是第一次了! 小景掙開林驚鴻的手,顫抖著抱緊懷里的長劍。 斷情,斷情,越無塵賜他斷情,難道是希望他日后修得無情道,斷情絕愛么? 如果真能斷情絕愛,也許對現(xiàn)在的小景來說,才是一種真正的解脫。 “驚鴻,起來,看看你現(xiàn)在都成了什么樣子!” 林墨白從席位上飛身而來,一把將林驚鴻攙扶住,轉(zhuǎn)而望向了抱著劍坐在地上的少年。 先是長長嘆了口氣,他才低聲道:“你鬧夠了沒有?還閑不夠丟人是嗎?你現(xiàn)在該明白,當初驚鴻百般勸誡你,離羅素玄遠一點,實則是在保護你,可是你自己偏偏不肯聽勸!因為你的任性,已經(jīng)鬧出了多少事?還覺得不夠丟人?非得鬧得整個修真界人盡皆知,你才甘心?” “大哥!你別再說了!小景已經(jīng)很難受了!他又不懂這些,你老是怪他做什么?!”林驚鴻氣惱道,“你總是這樣!就因為你老是罵小景,他才不肯跟我回家的!” 林墨白道:“何須我罵他?方才你不都已經(jīng)聽見了,那些修士都是怎么侮辱他的!真是不知……罷了!” 終究“不知廉恥”四個字沒罵出來,林墨白一甩衣袖,背過手道:“莫說我不給你機會,最后問你一次,到底要不要隨我回林家?” “不回,問一千次,一萬次,我都不跟你們回去。我不跟,不跟?!?/br> 小景抱緊懷里的長劍,眼睛有些濡濕,遙遙望了過去。 便見羅素玄不敵越無塵,處處受他掣肘,身上已經(jīng)見了血,只怕落敗是早晚之事了。 再望著場上,密密麻麻的人群。 若是不出意外,羅素玄今日必死無疑了。 等待羅素玄的下場,應該是千刀萬剮,剉骨揚灰吧。 好似為了驗證小景的猜想,下一刻,越無塵一掌將羅素玄自半空中打落下來。 羅素玄宛如斷了線的風箏,身子重重砸在了座席上,再骨碌碌地順著臺階滾了下來。 還未來得及起身,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,臉色煞白煞白的。 林驚鴻見狀,立馬道:“真是大快人心!” 林墨白冷聲道:“自作自受,怨不得人!” 沈清源捂著胸口,已經(jīng)調(diào)息過來了,也跟著道:“為民除害了?!?/br> 看得出來,大家都想讓羅素玄死,而且是死得越慘越好。 小景卻偏偏和眾人的想法不同。 羅素玄是他有記憶以來,第一個肯對他好的人。 他還欠羅素玄兩個恩情。 若是羅素玄身死道消,那么小景這個恩情就還不了了,豈不是一生都要記著羅素玄? 此次,他再還羅素玄一個人情,哪怕是與玄門百家為敵。 待償還清了,小景就再也不欠羅素玄任何東西了。 他會去修無情道,會如越無塵所愿,對任何人都斷情絕愛。 驀然,沈清源驚覺到了小景的異樣,驚道:“小景!你想做什么?不許胡來!” 林墨白聽罷,猛然轉(zhuǎn)過頭去,便見小景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從地上站了起來,竟然作勢要抽出斷情。 此前眾人可是親眼所見,小景是可以使用斷情的! 原本小景就有一種詭異的罡氣護身,盛怒時修為強悍,非普通修士可以比擬。 若是再使用了斷情,只怕會…… 林墨白生怕小景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,下意識抬手阻攔。 可卻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 錚的一聲,小景一把抽出了斷情。 手腕一震,便挽出了數(shù)道劍花。 可奇怪的是,從前的那種罡氣并沒有環(huán)繞全身,這讓小景產(chǎn)生了無力感,執(zhí)劍的手都在不停顫抖。 小景兩手握住斷情,眼睛死死盯著雪亮的劍刃,一字一頓,幾乎把牙齒都咬出了鮮血來,“拜托了,再幫我一次!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