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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非,是刻意為之。 戎唳也聽見了這個不同尋常的聲音,但是他沒有回頭,只是輕聲地哼了一句:“我這下知道為什么他們不用打半翅針劑了?!?/br> 反正看這樣子,打不打的,也沒什么區(qū)別。 文陵還是那副假惺惺的作態(tài),他穩(wěn)坐在輪椅之上,仿佛頭戴冠冕,微笑著朝他的信眾招手,那些人得到他的回應(yīng),顯得更加瘋狂,于是場景一時詭異得可怕:前方的人漠然站著,而后面的人則像毫無思想被牽動的玩偶,僅僅為一人的一顰一笑而揪心。 “怎么做到的?”華德還是覺得荒謬,“我哥以前給我講古地球時期的邪教,我覺得那時候也趕不上今天的百分之一。” 仿佛聽到了他的話似的,文陵開口,聲音被經(jīng)過特殊處理而無限放大,清晰地傳遞到每個人的耳邊:“稍安勿躁,我的信徒們?!?/br> “呸,誰是你信徒啊?!比A德啐了一聲。 忽然有人在下面高聲地問:“文先生,這些人是誰?” 他指的,赫然就是攔在中央,從頭到尾都默不作聲的黎星漠等人。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,后面的原住民都屏息等待文陵對這個問題的回復,只聽他淡然地回復:“他們是敵人,是來摧毀我們家園的最大敵人。” “我…!”文陵說一句,華德在下面罵一句,“怎么還倒打一耙我說,在那兒唧唧歪歪什么,能不能干脆點就是個打,我急著回家找我哥呢!” 黎星漠已經(jīng)從這樣的氛圍中察覺到了不對勁,他轉(zhuǎn)頭,和戎唳對上視線,兩人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相同的憂慮,后者先開口,沉重地道:“他在煽動這些人?!?/br> 這樣的話,那么橫在他們之間的就是那個永恒的問題:這是來自普通人的惡意,是在完全不知事情發(fā)展態(tài)勢下發(fā)生的錯誤,都說不知者無罪,可是當這份不知所轉(zhuǎn)化為的惡意足夠強大的那一刻,不知情依然是它脫罪的代名詞嗎? 那是不是也代表著,他們應(yīng)該對這些人,繳械投降? 文陵還在繼續(xù)說著:“……這里有自宇宙誕生以來最大的怪物,他是一個omega,他是唯一一個能夠無視種族局限,隨意增長精神力的omega。” 戎唳倏然握緊了拳頭。 人群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短暫靜默,隨即躁動起來:“怪物!打死他!他是怪物!” “omega怎么能有那么高的精神力呢!omega就該老老實實地領(lǐng)著他們的補貼,安穩(wěn)相夫教子!” “他是怪物!” 蕭繁幾乎不敢去看黎星漠的臉色了,他只是無言地站在那里,肩膀上還有簡單包扎過之后洇出的血跡,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被吹走,從頭至尾,一句話都沒有說過。 可人生也不是他選擇的,相比之下,他只不過是一顆更有利用價值的棋子,從頭到尾都在被迫向前走;他懷著拯救的心來,為什么要被潑上這樣的臟水? “他不是怪物?!笔挿贝舐暤睾啊?/br> 他們是一路同行的伙伴,是生死相托的摯友。 然而這聲音實在太微弱,就好像一粒沙子沉在了海水中,轉(zhuǎn)瞬即逝,沒有人在意。 戎唳忽然動了,他避開黎星漠的傷口,將黎星漠密不透風地捂在自己懷中,高大的身軀顫抖,他說:“星漠,不要聽,不要聽?!?/br> 如果可以,如果不是在這時,他真的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的星漠聽到的每句話都與愛有關(guān),這些赤/裸裸 的惡意,一句都不要入他的耳。 “星漠,”他顫抖著說,“我愛你,我們都愛你?!?/br> 原住民群情激憤,過激者甚至將手里的零碎物件奮力往前扔去,文陵滿意地看著這副亂象,說出了他準備好的最后一句話:“所以,要不要讓他們死?” “要!” “要他們下地獄!” 在他正下方的地下,轟然破開一個洞口,從中傳出一陣狂風,捎來腐朽難聞的腥臭,與此同步傳來的,還有逐漸逼近的腳步聲。 “向諸位獻上最高禮節(jié)的款待?!?/br> 文陵坐在輪椅上,微微地朝所有人彎了彎腰。 作者有話說: 華德:三句話不離哥的哥寶 第131章 全面淪陷 人群的聲音不知何時沉寂了下來,只聽那個敞開的洞口中霍然傳出一陣拖沓的足音,緊接著,緩慢地現(xiàn)出了一張蒼白的臉。 他渾身蒼白,每一條血管都極具存在感地從身上透出來,使得整個人更加地猙獰可怕——或許已經(jīng)不能再被稱之為人,雙足之間綁著一條成年人手腕那樣粗的深金屬色足銬,隨著他緩慢的步伐在地上發(fā)出刺耳的響聲。 這只是第一個,緊接著是第二個、第三個,越來越多面目恐怖的“人”從這里走出來,每一個都不盡相同。 不算十分巨大的地下室門仿佛一個通往地獄的入口,從中源源不斷地吐露著這些年文陵所造出的罪惡與血腥,而始作俑者安然坐在高臺之上,俯視他們?nèi)缤吒咴谏系纳衩鞲┮晹?shù)只低賤螻蟻,偽善的面孔徹底被撕下,他笑道:“怎么樣,還滿意么?” 黎星漠渾身發(fā)冷,他頭腦中轟然炸開一聲巨響,不愿去猜測現(xiàn)在站在這里沒有名姓的可怖怪物先前如何,與他之間有沒有什么千絲萬縷的聯(lián)系,或者說干脆就是因他而起的悲慘命運;他只覺得這一切像是一場針對性的歷史重演,博羅蒂克變成了另外一個多年前的米勒特里,而文陵甚至比那時候的簡景曜之流還要殘忍,時至今日依然不覺得自己有錯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