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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落在大廳各處的貓貓像接收到信號一般,紛紛跳出來,眨眼間竄到沈凈晗身旁,晃著尾巴跟她擠進房間。 空氣安靜下來,這里只剩他們兩個。 余笙低頭盯著自己的碗,用筷子撥弄一顆紅棗,“一會有什么安排嗎?” 江述的視線落在她臉上,她今天似乎化了一點淡妝,氣色比昨晚好很多,“沒什么安排,隨便走走?!?/br> “你的朋友呢?” “是我表弟?!苯鲱D了下,“他已經(jīng)跟幾個同事出去了?!?/br> “你要去找他們嗎?” “不去。”他已經(jīng)吃完,放下筷子,“你呢,一會做什么?!?/br> 余笙吃掉一顆紅棗,沒有看他,“有點事,要出去?!?/br> 她好像沒有要解釋去哪里的意思,也沒有問他要不要一起去,江述沉默將最后一點粥喝完,“哦。” 飯后,江述回房取錢夾,下樓時余笙已經(jīng)走了。 這個時間游客都在外面,舊時約里很安靜,只有墻壁上一個原木色掛鐘發(fā)出細微的聲響。 江述一個人在附近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在超市里買了一包男士內(nèi)褲,幾雙襪子,出來后又在路邊挑了兩件白色短袖和沙灘短褲。 花里胡哨的短褲,跟陸辰轍身上那條一個風格,江述好不容易找到一件素一點的顏色。 昨晚回到房間,連燈都沒開就躺下了,沒有洗澡,現(xiàn)在很難受。 回房后他洗了個澡,換了衣服,外面還是套上他那件深灰色薄衫,出來后看看時間,還不到十點,想給余笙打電話,拿出手機才記起還沒有她的號碼。 忽然想起昨晚那個高中生。 他喊余笙什么,媳婦? 小屁孩毛長全了嗎?知道媳婦什么意思嗎? 他的思緒不太受控,想到這幾年,可能有別的男人對她示好,心里就有些不舒服。 余笙性格溫婉沉靜,淡泊柔美,很有古典韻味,講話都不會大聲,非常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。 記得有一次,兩人一同去小鎮(zhèn)上最大的那家書店,他去停車,她在門口等。 那么幾分鐘的功夫,就有人來要她的聯(lián)系方式。 余笙從不缺人喜歡。 余笙一個人上山去了那座寺廟。 寺廟規(guī)模不大,分為前后院,前院供游客參觀,敬香跪拜。后院游客不能進,只有寺里的人和一些義工可以進。 特地從外地過來拜佛的人很多,每天清晨的第一炷香也很難搶,直到這個時間還有很多人。余笙繞過擁擠的人群,來到一處掛滿藤蔓的長廊。 參拜許愿,心誠則靈。 來這里的人所求各有不同,求前程似錦,求美滿姻緣,求兒孫滿堂,家和萬事興。 長廊頂端掛滿許愿木牌,木牌尾部垂下長長的紅色流蘇,寄托著人們美好的愿望。 余笙沿著這條長廊慢慢走過去,在其中一根柱子旁停下。 她仰起頭,靜靜望著其中一塊木牌。 木牌上只有兩個字。 江述。 最美好的愿望都在心底,落在筆尖,只剩這兩個字。 余笙默默看了一會,踮腳將木牌取下,輕柔將上面的灰塵擦凈,放入隨身攜帶的木匣中。 隨后余笙繼續(xù)向前,走到長廊的盡頭,直接進了后院。 后院相對前院要安靜許多,偶爾有三兩僧人出入側(cè)殿。 石板階梯下有個中年男人,一身淺灰色薄衫,低著頭,略彎著腰,拿一把掃帚,正認真掃地。 “周師兄。”余笙走過去。 周成濤,寺里的義工,在這里,一般都會稱呼義工為師兄。 男人抬起頭,看到余笙,友善地笑了笑,“來了?!?/br> 余笙點了下頭,“嗯,姜爺爺在嗎?” “在里面?!?/br> 男人戴一副無框眼鏡,文質(zhì)彬彬,看上去極有涵養(yǎng),只是眉眼間帶著一絲疲倦,面容憔悴,禮節(jié)性施以微笑后,便恢復(fù)原本的衰頹模樣。 余笙沒有過多打擾,沿著側(cè)邊的小路,繞到側(cè)殿后面,進了藥堂。 藥堂不大,只有兩個房間,一間施藥,一間供管理藥房的師父居住。 嚴格說來,其實還不算是師父,因為他不是出家人。 聽人說,這位年逾古稀的姜老已經(jīng)在寺里住了大半輩子,因年輕時犯錯,想出家以贖罪,但住持師父說他六根不凈,不能出家,他便以義工的身份留在寺里。 他是中醫(yī),所以一直待在藥堂,每周也會出去,在前院的偏室免費替人看病開方子。 余笙不能以出家人的稱謂稱呼他,便叫他姜爺爺,這樣也更親切些。 一進藥堂的門,對面一整面墻全部是一格一格的藥匣,左側(cè)有老舊的木桌木椅,桌子上擺了個烏木脈枕,手腕搭著的地方磨損嚴重,看起來已經(jīng)使用多年,脈枕旁有個開藥方用的小本子和老式的藍色圓珠筆。 姜煥生正坐在那把椅子上閉目養(yǎng)神。 余笙腳步很輕,但老人家還是醒了,他推了推那副用膠帶纏了腿兒的老花鏡,從鏡片上方覷著她,“余丫頭來了?!?/br> 余笙淡淡笑了一下,坐在木桌對面的椅子上,把懷里的木匣放在桌旁,“嗯,來開藥。” “你的藥應(yīng)當還有兩天的量。”姜煥生記性很好。 余笙抿了下唇,“我……過兩天有事,所以提前過來?!?/br>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