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扣扣目送老師和八字胡伯伯離開,扭頭看向溫柔的姨奶奶,再瞥一眼坐在辦公桌后面的嚴肅爸爸,嘟嘟嘴,黑漆漆的大眼睛潤澤如晶石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江慕寒的背后是向日葵星系的大幅油畫,優(yōu)雅神秘的旋渦星系里點綴著一個一個小小的星球,暗色調(diào)的油畫,襯托得他越發(fā)深沉,一個站在高處不愿俯首親近旁人的上位者。 岑太太見他可愛的小模樣,握住他垂落在胸前的小手:“扣扣,姨奶奶為你準備了房間和小床,還有很多小玩具,走吧,去看看你喜不喜歡。” “真的嗎?”扣扣都沒想到,原來姨奶奶會準備他的房間和小床。 他做夢都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房間呢。 原來姨奶奶是這么好的人,扣扣小手捧住奶奶的臉龐,癟癟嘴,感動地說:“姨奶奶真是太好了?!?/br> 岑太太見小扣扣雖然年紀小,但很懂事,也很受感動:“這不是應該的嗎?” 扣扣小胳膊摟住姨奶奶的脖子,小腦袋往她肩膀上蹭蹭。 姨奶奶跟海倫老師一樣好呢。 扣扣這時候才想起口袋里有“小禮物”,趕忙扭了扭身體從上衣兜兜里摸出一個彩色包裝紙的小糖果,捧在手心里遞上前:“姨奶奶,給你吃甜甜?!?/br> 所有一切甜的東西,都是扣扣喜歡的,他統(tǒng)一稱之為“甜甜”。 在四歲的扣扣世界里,任何開心的、不開心的時刻,都應該有一個甜甜。 岑奶奶取了一枚小糖果,問道:“是扣扣從培育中心帶來的?” 圣美宮殿里已經(jīng)多少年沒見過如此可愛幼嫩的新生命,真是叫她欣喜。 扣扣點了點小腦袋,看了看另外兩枚糖果,一枚藍色一枚紅色。 他的視線從沉默的爸爸臉上劃到站立的中年伯伯身上,扭動身體,從姨奶奶身上下來。 岑太太看出這小家伙的意圖,沒有阻止他,反而是眉目慈祥地看著他吧嗒吧嗒地邁著“大步”跑到江慕寒身前。 江慕寒正端坐著,見這小家伙搖搖晃晃地走到面前,他終于可以通過直觀的比較確定—— 小幼崽只到他的膝蓋那么高。 江慕寒沉默地面對小幼崽的靠近時,副手注意著他的神色發(fā)生微妙的、難以言語的變化。 他想:陛下這是什么表情?是不知道怎么面對小幼崽嗎? 不過也是了,陛下好像從未親近過這么小的孩子。 副手都開始期待在陛下跟小幼崽會有什么有趣的反應。 扣扣走到爸爸面前,仰起頭看他,像是平時在培育中心和其他小朋友說話那樣,稚聲稚氣地問:“拔拔以后不說不要扣扣好不好?我跟拔拔做好朋友哦?!?/br> 說完,他小心翼翼地將手心的小糖果放到爸爸的膝蓋上,是藍色那一枚。 副手瞠目結(jié)舌:厲害了小扣扣! 江慕寒嘴角微抽了下,眼睜睜地看小幼崽圓滾滾的身體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搖搖擺擺地跑向副手。 副手立刻蹲下來。 扣扣露出奶甜的笑容,將小糖果交給伯伯,而后害羞地扭頭撲向姨奶奶。 岑太太抱起扣扣,對著一動不動的江慕寒說:“陛下,我先帶扣扣去我那邊?!?/br> 江慕寒的視線焦點從膝蓋上泛著藍色光點的糖果,轉(zhuǎn)移到姨母寬厚慈祥的面容上,語氣有些輕飄飄地說:“隨您?!?/br> 岑太太看了看懷里的小可愛,以一個長輩的姿態(tài)對江慕寒道:“陛下,穿上軍裝你是恒海帝國的最高統(tǒng)治者,但脫下軍裝,你也要嘗試扮演其他角色,對吧?” 扣扣沒有聽懂姨奶奶的話,只聽到“軍裝”的時候,遙望爸爸的衣服—— 墨黑的軍裝上,有金色的雄鷹肩章,領口兩側(cè)是六芒星金線領章,胸口還有一枚矢車菊藍色的緞帶胸章。 扣扣第一次對于“軍裝”有一種直觀的感受,真是又帥氣又好看。 江慕寒聽到這一番話,倒也沒什么特別反應,只是微微頷首,姿態(tài)依舊透著上位者的倨傲。 副手握著掌心的糖果,垂手而立,卻在想:岑太太此次越俎代庖,代陛下申請撫養(yǎng)小幼崽,不知是否會真正改變陛下的性情? 岑太太說完,便抱著扣扣往外走。 攝政廳安靜下來。 副手輕咳兩聲,恭敬地問:“陛下,您還出去走走嗎?” 他感覺陛下現(xiàn)在可能需要“散散心”。 江慕寒抬手,點了點副手,眼神透著顯見的銳利。 副手連忙正色:“是,您說?!?/br> 江慕寒道:“培育中心連我的筆跡都不核查?你讓剛才那個誰親筆寫三千字的檢討送上來,記住要親筆寫?!?/br> 副手應下:“是。” 這已經(jīng)算是比較輕的處罰,若是真惹了陛下生氣,搞不好八字胡可以提前退休。 副手見陛下說完,目光停留在膝頭的糖果上,他想:陛下不會要丟掉吧?那也太傷害小幼崽的感情了,雖然他也不可能知道。 正在副手走神的瞬間,看到陛下抬手快速掠過小糖果,握在手心,將小糖果放在白色色的宇航員筆筒旁邊。 藍色的糖紙散發(fā)著淡淡的光芒,像極了蒼茫星系中的一粒小小的星球。 副手沒明白陛下的意思。 在他這個位置,猜測陛下的心思是家常便飯,否則怎么說是“伴君如伴虎”,可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情,饒是他也有些捉摸不透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