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頁
他從來也不是將就的人,現(xiàn)下也沒道理因妻子有孕,不能行房,便壞了自己的原則,隨意讓什么貓兒狗兒的都能進他的屋。 他不需要她忍著心痛裝大度,這種事,并非不能忍受。只是每每和她待在一塊兒,他便容易變得難以自持罷了。至于旁的人,在他眼里,都沒什么吸引力。 明舒抿著唇去抱他的頸子,將下巴抵在他肩頭,低聲道:“我……我不想讓你母親不喜歡我,所以她在宮宴上說的話,我沒有反駁……可是,為什么她可以喜歡高家表小姐,喜歡晏如,偏偏就不待見我呢?我不是她中意的兒媳婦,是么?” 她原本也沒覺得多么委屈,可今日下來,一而再再而三的事,還是讓她升起了挫敗感。 往日里,她也是最討長輩喜歡的孩子,怎么出嫁了,便變成這樣了呢?是她越來越倒退了么? 裴宣默然地撫著她柔順的青絲,將她攬得更緊了些,好一會兒,才苦笑了一聲:“她哪里有什么中意的兒媳婦呢?我長到這個年歲,不主動提起,她也從來沒有替我相看人家的心思……反倒是排在后頭的康哥兒,什么東西都置辦了齊全,若有哪家的姑娘點頭應下,國公府能立刻歡歡喜喜地半親事?!?/br> 明舒鮮少聽到他用這么落寞的語氣說一件事。 她心臟疼得微微一縮。 高氏,為何會對他這么不上心呢?明明都是親兒子,偏心可以偏成這樣么?難道,僅僅是因為裴康不上進,是有名的紈绔,前途難料,還是說,會哭的孩子有奶吃? 她頭一回覺得沉重得難以用言語來安慰別人——爹娘的偏愛與否,是最難以改變的人心。當日的淮南王之于衛(wèi)閔兒,也帶來了無法愈合的傷害。 裴宣即便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,可幼時的他,少年時的他,不也只是個渴望爹娘認可與偏愛的孩子嗎? 若非想要的幾乎難以得到,他也不會肯以身犯險,用救駕之功搏一個錦繡輝煌卻步步驚心的前程吧? 但他成為了府里最出息的孩子,似乎還是于事無補——高氏如今倒是看重他,但比起親兒子,似乎更熱衷于娘家的利益,自己的利益。所以,有了晏如,又有了高蘅丹,其目的,不都是想更好地掌控這個兒子么? 而這些,是和疼愛沒有半分關(guān)聯(lián)的事。 然裴宣似乎已經(jīng)習慣了這一切,很快便收斂了低落的情緒,道:“是以你不必自我懷疑,不是你做的不好,而是我母親她……本就沒有愛屋及烏的源頭。” 若真是對他疼愛,見他這樣護著他心愛之人,她又怎會沒有半點顧忌地想施威于她呢?她今日受的那些委屈,歸根結(jié)底,還是因為他。 說是他不夠招人喜歡,還差不多。 裴宣有些自嘲地想著。 明舒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想法,她默然地從他懷里退開了些,在他怔愣的眼神里,將他寬大的手掌抵在她的小腹上,笑盈盈地望著他:“那你也不要自我懷疑。你很好,若是你不好,我也不會愿意嫁給你,還同你有了血脈相連的孩子……” 她認真地看著他:“所以你也要接著對我好,對這個孩子好。等它長大了懂事了,也會覺得你很好。我們是一家人,說的話自然最有信服力?!?/br> 裴宣的手掌隔著她的衣料,依稀能感受到里面微弱的動靜,一晃而過,似有似無。 他垂眸笑了笑,臉上的落寞一掃而空。 他已經(jīng)過了那個渴望著疼愛才能不哭泣的年紀了,現(xiàn)在,明舒是在告訴他,他足夠好,好到始終被人需要。她無比需要他,她腹中的孩兒也無比需要他。 裴宣低下頭去吻了吻她的額頭,眼里滿是愛憐。 “好,我會一直對你好,等它出來,也對它很好。不過,不會越過對你去?!?/br> “瞧你說的,我會同一個孩子置氣么?還是我自個兒生的孩子!” “那可不見得!”他促狹地笑笑,嘆息一聲:“指不定那時候就要哭著鬧著,說我只喜歡孩子不喜歡你了……哦,我記起來了,你方才不就說過這樣的話?倒不用等來日,原來如今就是個會同孩子爭寵的嬌姐兒!” 那嬌虛甜軟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來:“哼!還不是你,同我置氣的時候不見你走慢些,我走在前頭了,倒怕走快了傷著你的孩子!” 還對這人捏著她的短處便不依不饒的情態(tài)斤斤計較著。 他微怔,朗笑道:“我的錯,原是沒想到,夫人嬌嬌小小,哪里能趕得上我的步子?” 她一聽,頓時羞惱地就要來撓他。 裴宣一副束手就擒任憑發(fā)落的模樣,嘴里卻低聲道:“夫人可小心些,撓在脖子上臉上,被人瞧見了,我出去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!” 夕陽西斜,兩人眉眼里都漾著柔軟,鬧作一團。緊擁的光影里,緩緩流淌著靜謐與溫情。 第68章 秘辛 ◎唯有她們主仆知曉的一道傷疤,一個秘辛◎ 隔日, 仙安居的和敬師太登門拜訪。 高氏特意讓人來喊陸明舒出去一同見客。 明舒跟著高氏房里的翠容,一路上從她口中打聽了不少事。高氏也是篤信佛法的,只是不像前淮南王妃齊氏那般不理世事, 這一點明舒一早就知道,只是她不知曉, 高氏和仙安觀的人素來也走得近。 每每有身子不爽利治不出什么成效的時候,往往都會請和敬師太上門來。據(jù)說裴康小時候受了驚嚇,高氏也請過和敬師太來燒表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