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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敬師太看著成秋:“去看看那靜純在不在她自己房中,查一查,她手上有沒有這樣的傷痕。若是有……直接將人交給成靈吧?!?/br> “是?!?/br> 圣手成秋領(lǐng)命而去。 和敬師太幽幽地嘆了口氣,心下那份不安被無限放大。她隱隱覺得,好像要大禍臨頭了。 一盞茶后,成秋灰白著臉色,隔著老遠(yuǎn)就搖頭。 和敬師太捏著佛珠的手一頓。 “沒人在……她師傅那里也沒人……我問過那邊的師姐,沒人看見她過去過……不過,側(cè)門被人打開了。” 她話沒說透,但和敬師太明白。言下之意,多半是靜純察覺到了危險,拋下她師傅自己跑了,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。 “倒是心狠?!背伸`面色復(fù)雜地嘆了一聲。 “她是個聰明人?!背汕飬s冷笑一聲,若她不走,她師傅才是死定了。 這樣的關(guān)頭,成靈也沒了擠兌這位師姐的心思,面帶幾分焦急望向主心骨:“師傅,那……我們要不要知會貴人一聲?” 和敬師太一默。 “不必,先派人出去在附近找靜純,若是不在,便張貼告示往京都的各大客棧,說仙安觀里出了偷竊貢品的竊賊,讓她無處安身……”和敬師太沉沉吐出一口氣,不消多時就有了決斷。 仙安觀在京都還是有一些名聲在的,一些世家大族的女眷,對她們也是禮遇有加。那些大小客棧,大約也樂意給她們一個情面,若看到了,不會置之不理。 至于告訴貴人……和敬沒那個想法。貴人高高在上,喜怒無常,若是知曉了,先前的功勞只怕一朝就會付諸東流,還要記恨她們辦事不力,讓一個外來的小尼逃了…… 可就是這外來的小尼,生得太過貌美,她們做成的東西,連著幾次都得了貴人的夸贊,這才鋌而走險,沒有立時將她關(guān)起來——忌諱靜純背后的靠山是假,制造那東西,需要獻(xiàn)血之人心境平和,樂觀向上,效用才更好才是真的。 若都像靜南那樣等死,那東西也沒那么好的效用。 成靈聽到這兒,有些不安:“可,若是她膽小怕事,只顧自己性命,不理會靜南和她師傅的死活,向京外逃了,我們怎能抓得到?” 和敬看了她一眼,有些失望:“若是她真這么膽小怕事,只想逃開,反倒是沒機(jī)會壞我們的事了?!边@個徒弟,仍舊是那么的愚蠢,難以教化。 “那往外逃了也好,也算是保全她自個兒的性命了。”成靈笑了笑。 成秋卻沒言語,眉目沉默。 靜南或許是這樣的人,可靜純……不會。 她被她誆騙著當(dāng)了這么多日的“藥引子”,除了起初那次有些驚嚇,覺得壞了佛門的規(guī)矩,要入無間地獄的,后來,一次比一次堅定決絕,好像她將她的血放光了都無所謂——只要能救她師傅的命。 她有信仰,一則來自她師傅,二則來自佛門。 所以,她半點(diǎn)不會相信,靜純會自己逃跑,不顧將她養(yǎng)育長大的師傅和爬到她面前求救,奄奄一息的靜南。她離開,定然是為了讓她師傅活下來。 那靜純,有什么把握能救出她們二人呢? 成秋忽地看向面色黑沉的和敬師太:“……師太,或許,我們還該防著一處……” 和敬看了過去。 “……英國公府?!?/br> 那一日,那知客接待的人,據(jù)說就是英國公府的表小姐。 * 靜純戴著帷帽,一身尋常女子的打扮,厚厚的帷帽將她是個尼姑的事實遮掩。 她愁眉不展地走進(jìn)寄身的客棧,忽地眉心一跳,聽到了熟悉的聲音。 是仙安觀中的人! 難道她們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的蹤跡,找到此處來抓她了? 她心頭狂跳,強(qiáng)忍著大步逃出去的沖動——這里是鬧市,跑起來太多顧忌,隨時可能被人攔住,她也不知那貴人的人手會不會在附近…… 即便沒有那貴人插手,她們是仙安觀的人,圍觀的百姓說不定也會給情面,出手幫她們抓人。 靜純強(qiáng)自鎮(zhèn)定下來,不動聲色地坐在了角落,拋下一個銅板,靜默地喝茶。 她端著杯子,茶未入口,只側(cè)耳仔細(xì)聽著她們交談的話。 成秋拿著一副畫像,道了聲阿彌陀佛:“……這靜純是貧尼觀中的,可惜手腳不干凈,偷了貢品連夜躲下山去……貧尼有心清理門戶,只是人手不足,一時找不到靜純。若施主瞧見了,還請告知仙安觀一聲,此舉,必能積善積?!?/br> 做生意的人,個個都盼著點(diǎn)吉利兆頭。那客棧掌柜聞言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立時拍著胸脯道:“大師傅還請放心,若瞧見這小賊,我定然給送到京兆尹府去!” 成秋目光閃了閃,忙低聲道:“那就不必了,家賊……自然還是要觀里先處理。鬧到官府,未免難堪……那靜純年紀(jì)小,或許還有悔過的機(jī)會……” 這樣的年代,宗族執(zhí)法要先于朝廷,出家人也不例外。一切罪責(zé),應(yīng)該讓觀里先處置。 掌柜露出了然的目光,嘆了一聲:“果真還是大師傅心存善念,對這樣的人還肯手下留情……我等,終究都是凡夫俗子。” 成秋矜持地笑笑,不再多說,施禮后帶著人離開。 等人一走,那掌柜想了想,喊來伙計:“二樓西邊那個廂房,是不是住了個形跡可疑的女子?”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