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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辱家門??! 英國公倒沒有那種內(nèi)宅婦人之見,發(fā)生這種事全推到人家小姑娘身上。畢竟,他兒子武藝了得,許多軍中將領(lǐng)都打不過他,出了這種事,難道還能是人家女孩子家強迫他的不成? 但想了想,老爺子又樂呵了起來。 不錯,總算是讓他裴家后繼有人了。 他是得催催高氏了,沒事兒拖延這喜事干什么,他還著急抱孫子呢! 絕不是想盡快把他養(yǎng)的鳥兒弄回來。 英國公背著手,笑瞇瞇玩著竹竿離開了。 …… 不遠處,裴宣回身看了一眼老爹樂滋滋的背影,微微松了口氣。 他母親一直有意無意地生出些小枝節(jié)拖延婚事,他看在眼里,如今,只能將實情告知他父親,好讓他來給母親施壓。自然,他知道英國公的為人,不會將此事亂傳。 畢竟,老爺子看著不著調(diào),但國公爺?shù)奈恢米诉@么些年,一直也沒讓國公府的名聲受到過半點損害。 為人臣子,裝傻弄癡罷了。 * 時至九月,宮里久違地籌備起了皇后娘娘的千秋節(jié)。 吳皇后常年體弱,抱病在中宮輕易不出門,但今年,似乎身體情形轉(zhuǎn)好了,前幾日還去慈壽宮給太后請了安,是以,今年的千秋節(jié)有了主角,也熱火朝天地準備了起來。 蘇貴妃好不容易送走了賢妃這個老對手,還沒得意幾日呢,吳皇后居然開始在眾人面前晃悠了。 她心里自然是不樂意得緊,但皇后多年的識趣讓皇帝心里對這個結(jié)發(fā)妻子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與憐惜,也樂得難得給她做一回面子。想刻意阻礙這個千秋節(jié),顯然是愚蠢的。 好在吳皇后雖然能出門了,但并沒有和貴妃爭奪六宮之權(quán)的意思,甚至連讓宮嬪去中宮問安都照例免了。后宮之中那隱隱可見的硝煙,倒是無聲無息地熄滅了。 …… 今年千秋節(jié)的排場很大,二品以上的內(nèi)外命婦都收到了帖子,明舒頂著一個縣主的名號,自然也不例外。 到了出門的時辰,她有些不情愿地拖延著。 宮里哪里是什么好去處,她總覺得又會出什么幺蛾子,可偏偏推拒不得,讓人煩悶。 丹蘭小意地哄著卻沒什么成效,她隨意撥弄著首飾匣里的東西,只覺得樣樣都不順心遂意,搭不上她新做的衣服。 一枚簪子便在此時不容置疑地插進了她的鬢發(fā)間,她眉頭微豎,抬眼卻瞧見是一支和田玉雕成的水仙花簪子,樣子栩栩如生,通體無瑕,線條流暢,一看就知道品相不凡,貴重異常。 她何時有這種樣式的簪子了? 她回身去看,卻見裴宣站在她身后,含笑望著她。 那股燥意一下子就被壓得無影無蹤,她歪著腦袋對著銅鏡左右看了看,嗔笑道:“怎么天天送我東西,不會是把家底掏空了博美人一笑吧?嫁過去了若是家徒四壁,我可是不應的?!?/br> 他聞聲眉梢微挑,將她的簪子擺正,指腹在那瑩潤的耳垂上流連了一圈,對著鏡子道:“放心吧,便是你是個敗家的小妖精,沒個二三十年,也敗不空我的家底?!?/br> “我才不敗家呢?!彼p哼一聲,看著鏡中那人清雅難言的容色和深情的眸子,心跳就漏了一拍,軟下聲音忍不住自夸:“我很能干的,當年各家夫人都想討我回去做兒媳婦。” 裴宣微微頷首,自然而順手地將她牽起來,應承了一句:“知道了,能娶你,是我的福氣?!?/br> 明舒最愛聽他這一本正經(jīng)的情話,抿了抿唇,眉梢含蜜似的乖乖跟著他走,走出了院門,才回過神道:“你也要去宮宴么?” 他看了她一眼:“自然。” 她這才放下心來,一時覺得這千秋節(jié)來得正是時候,好歹趁著這機會,她又見到了他。 兩人同乘一輛車馬,不疾不徐地往宮門口而去。 …… 進了宮,宴席設在露天之地,只最上首擺了帝后和太后落座的高臺,其余人則按位階高低落座,夫妻則是共用一張桌子。 明舒跟在他的身后,在他的示意下坐到了他身側(cè)。 她有些臉熱,但旋即又釋然——按照大嘉朝的風俗,他們是圣旨賜婚的未婚夫妻,如今更是好事將近,坐在一塊兒也沒人會說什么。 他們落座后不久,便有內(nèi)侍高唱太后、陛下、蘇貴妃到。 便見滿頭銀絲的顧太后含笑出現(xiàn),朝陽公主和一位宮女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太后的手臂,一身盛裝的蘇貴妃則笑盈盈地挽著皇帝,所到之處,步步留香。 皇后是最后姍姍來遲的。 她個子高挑,面容生得并不算美麗,鼻間盈著一股病態(tài)的白,每走幾步,便輕咳一聲。上首的朝陽公主一看,眸中就帶上了憂慮的神色,緊張地看著自己的母后。 蘇貴妃此刻正坐在皇帝的右手邊——高臺上本沒有她的位置,可她伴圣駕而來,早有耳聰目明的宮人搬了個錦杌在皇帝的龍椅下首一些的位置,好讓貴妃落座。 見狀,蘇貴妃笑吟吟地起身,沖著皇后一福:“娘娘來遲了,雖是壽星,卻也得罰上一杯才好?!?/br> 皇后聞言笑了笑,并不將她的挑釁放在心上,也全然無視了她不合規(guī)矩坐在高臺之上的事情,只溫和地望著她,輕咳一聲:“貴妃性子還是這么嬌憨活潑,怪不得能得陛下喜歡。這些年你照料陛下,也是頗為辛苦。原先敬你一杯也沒什么,只是本宮今日忽地咳疾復發(fā),倒是不宜飲酒?!?/br>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