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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姝手里捏著沈容安給的令牌,倒沒有什么想法,見她嘀嘀咕咕個沒完,眸色微動:其實,蘇思思才是她的朋友。唯一的,不屬于陸明舒的朋友。她這樣的擔(dān)憂關(guān)切,與旁人無關(guān),只是因為她是元姝而已。 蘇思思話說到一半忽地被這丫頭抱住,怔了怔,旋即有些不自在地道:“你別以為你抱我一下就能遮掩過去了……勾欄里兩個公子為一個妓娘大打出手的事不在少數(shù),這兩位一看都是身份不凡的人,小心神仙打架把你自個兒玩死了。且先等等吧,若裴宣真不行了,你再投下家也不遲……” 元姝失笑。 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啊。 真是佩服蘇思思的思路。 “行了,我心里有數(shù)?!彼笱艿氐?,“你怎么會在這兒?徐程把你安置在附近住嗎?” 先前她以為蘇思思是對徐程動了真心,見她沒說,一直也不敢問他二人的關(guān)系,怕觸及她的傷心事——畢竟,沒有哪個女子想當(dāng)人家的外宅的。 可今日聽了她這一番石破天驚的話,又覺得她好像并不是那么喜歡徐程,或許,也只是暫時將他當(dāng)作了棲身之地。 聞言,蘇思思點了點頭:“你在這附近住,暗衛(wèi)多著呢,徐大人也是想讓我住得更安心些,時不時地也能去尋你說說話。”神色之間,倒沒有什么不虞之色。 蘇思思見她不說話了,耷拉著一張臉,呆呆傻傻的樣子,像被人拋棄的小狗一樣,擰著眉頭道:“你這是……怎么了?姓裴的不要你了?” 她從來快人快語,元姝心里一堵,越發(fā)不想說話了,有氣無力地道:“他……他被陛下免職,是因為一個女子?!?/br> 蘇思思有些意外,眉頭攏在一起:“你怎么知道的?他應(yīng)該不會和你說這些吧?!?/br> “他是想替陸家翻案……他心悅于從前陸家的二小姐,連死都不怕了。紅顏薄命,怕是他心里一輩子都過不了的坎了,我要怎么和一個死人爭???” 對著蘇思思,有些話她倒是能傾吐出來了。 不過還是藏了一句,她和那位陸二小姐生得一模一樣的事情。 蘇思思一聽就怒上心頭,但很快又冷靜下來,她尋思著,姓裴的好像不是那么不靠譜的人吧。這頭對著元姝掏心掏肺,那邊還有個死去的罪官之女記掛在心上…… 等等! 她瞇起眼睛,驟然想起元姝的來路來。 “所以,你心灰意冷,準(zhǔn)備離開他了嗎?” 元姝怔了怔,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:她只是覺得,她好像沒辦法坦然面對他了。一看見他,她心里就在想著,他是不是在透過她的臉在看別的人……至于離開他,倒是還沒仔細(xì)想過。 蘇思思心頭嘆了口氣。 這丫頭跟她不一樣,分明是用情了。若非如此,想著那姓裴的幾次三番不給她好臉色,她就該攛掇元姝跑了,看他氣得吐血,這才好玩。 倒沒想到,她有朝一日竟然要幫這個姓裴的狗賊! 算了算了,都是為了朋友兩肋插刀。 蘇思思嘆息一聲了,道:“既然如此,你就該去找他問清楚,而不是像個怨婦一樣,在這里自怨自艾,想著哪里不如那位陸二小姐。你從來都是敢說敢做的,從前看你對著他也沒什么敬畏的樣子,怎么如今倒露了怯?” 元姝若有所思。 是啊,傷春悲秋并不是她的性子,她從來看得開,最初在揚(yáng)州,尚且不知曉他的為人,憑著病中的印象,也敢去邀寵。如今,他們二人之間有那樣多親密的回憶,怎么卻開始處處計較,疑心一切起來了呢? “不用去聽旁人的話,只用聽我的?!?/br> 混混沌沌之間,她耳邊好像又響起了那日他誠懇的話。 她笑了起來,朝著蘇思思道了聲謝,讓人停了馬車,靈巧地跳了下去。 是非因果如何,她確實應(yīng)該聽過他說的話,再做辨別。 車?yán)锏奶K思思扶額:這丫頭,真是莽。 她咬牙切齒地想:下次見面,一定要狠狠敲裴狗賊一筆??此€敢對她不客氣! * 東山居。 裴宣聽了暗衛(wèi)稟報,神情陰沉:“你是說,有人在大街上抱了她?” 暗衛(wèi)低著頭,很想盡力降低存在感,然而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答話:“是?!?/br> “誰?” “沈容安?!?/br> 他們也是吃了一驚,沒想到沈容安挨了一頓揍還敢這樣大膽,幸而蘇姑娘及時來了,將兩人拉扯開了,趕走了沈容安。 裴宣的下頜緊緊地繃了起來,渾身的戾氣再也掩蓋不住,驀然站了起來:“她跟他走了?” “沒?!卑敌l(wèi)忙道,有些意外裴宣的想法,補(bǔ)充道:“蘇姑娘剛巧來了,把沈大人罵成了地痞流氓之輩,沈大人悻悻走了……” 裴宣眉眼往下垂了垂。 若真是地痞流氓,他早就讓人殺了他了。 他擺擺手,命暗衛(wèi)下去,擰了擰眉心。 今日這場□□他十分暢快,可事后在想,卻覺得她的情緒很不對勁,并不像是做了噩夢那般簡單。 她的討好,更像是對他懷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怨恨,想證明什么。這種情緒雖然輕微,卻還是能捕捉到??伤叩臅r候,卻沒有顯露分毫,依舊乖巧柔順。 他皺著眉頭,想了想,將穆瑞叫里屋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