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來回回的問了好幾遍，倒是執(zhí)著。

    元姝提不起力氣思考，理直氣壯地軟軟道：“當(dāng)然了，我不想大人不高興?！?/br>
    “為何？”

    “我愛慕大人，大人不高興，那我也不高興?！?/br>
    這愛慕一詞一旦說出來，她倒像是沒了顧忌，成天掛在嘴邊，也不嫌不矜持了。

    裴宣本應(yīng)覺得好笑，可莫名的，心間的愉悅被大大充盈了。

    他腦子里有些亂，看著她滿面緋紅，遍體媚色地對自己說著情話，眸中像進(jìn)了一道燃燒的火星，從眼里一路燒到他的心肺。

    他以前從沒有想過，她與他會有這樣額抵著額的親密，她棲息在他掌心里，這可真是天下最劇毒的毒藥和蜜糖——得之蜜糖，失之□□。

    嘗過了讓她為他呼吸紊亂的甜蜜滋味，倘若今后再讓他失去，那可真是殘忍到無以復(fù)加了。

    那嬌嬌兒對他的心緒一無所知，像是恢復(fù)了些力氣，抱著他的腰身想貼得更近一些。

    裴宣嘆了口氣，語氣喑啞地警告：“你再這樣折騰，可就有罪受了?！?/br>
    那人兒身子一僵，旋即默不作聲地往旁邊靠了靠，拉了拉褥子，瞬時乖巧了起來。

    方才蘇思思凄厲的叫聲她都聽到了，那種事，真的很痛吧……元姝裹緊了被子，不愿面對。

    大人既然不提，她也不要自討苦吃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六月里雨水多，京都一場大雨過后，暑氣越發(fā)炎熱，縱使已經(jīng)是下午，仍舊熱氣難消。

    城門守衛(wèi)的小將有些站不住，偷偷往陰涼地里挪了幾步躲懶，忽聞遠(yuǎn)處有車隊的馬蹄聲，遙遙望去，馬車上掛著的木牌讓他變了臉色，忙又站直了身子嚴(yán)陣以待。

    徐程丟了一塊錦衣衛(wèi)的牌子過去，那小將稍稍檢查一番便恭敬地遞了回去，也未讓馬車?yán)锏娜讼聛頇z查——錦衣衛(wèi)的人可不好惹，尤其在京都，哪個有官階的都得給幾分面子。

    馬車緩緩駛?cè)刖┒甲钔獾囊坏莱情T，自此，裴宣他們北上的路算是告一段落，正式回到了天子腳下。

    日光匝地，街邊的大槐樹落下濃密的陰影。一縷夏日的薄風(fēng)掀起車簾，元姝湊了過去，欲要一覽京都的阜盛繁華，一眼看過去，最先注意到的倒是地上零零散散的金彩。

    也不知是那家人辦喜事，這么大的陣仗，撒得整條街都是。她掃了一眼，都沒發(fā)現(xiàn)金彩的盡頭。

    有賣菜的老漢和走街竄巷的小販閑聊，談起今早新科探花郎沈大人帶著足足七十二臺聘禮去淮南王府下聘，求娶淮南王的庶長女清河郡主，鼓樂喧天，熱鬧極了。

    那小販便笑：“那王爺是應(yīng)了還是沒應(yīng)？”

    老漢笑瞇瞇看他一眼：“人去了到現(xiàn)在還沒回家呢，你說呢？”

    “那想必是被王爺留下來用飯了，多半是成了?！?/br>
    這些京都的走卒們對高高在上的閣臣貴胄們?nèi)绾畏聘灿陻噭忧ち私獠欢啵蔂砍渡献x書人和皇家宗室的千金小姐的風(fēng)月之事，卻是如數(shù)家珍。

    更何況，這位沈大人中了探花郎跨馬游街還是前不久的事，雖然到底也隔了幾個月，可絲毫不妨礙那老眼昏花的老漢將沈容安吹得貌比潘安，說當(dāng)日游街之時差點被女人們的香巾荷包，乃至瓜果砸得暈過去。

    連茶樓里唱窮酸秀才和大家閨秀的戲文向來都是座無虛席，這實打?qū)嵃l(fā)生在眼前的事，就更是為人們所熱忱的了。

    元姝撐著臉也正聽得津津有味，甚至想讓馬車駛得慢些，好讓她聽得更清楚，坐在另一面的裴宣眉心微擰，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沈容安……竟然要娶那個女人。

    他目光冷凝，執(zhí)著玉佩的手指微微摩挲兩下：沈容安是什么時候站到端王一隊的？他要娶清河郡主，那刺殺的事，他是默許，還是被瞞在鼓里？

    瞥見元姝當(dāng)故事般聽得入迷的樣子，他心間微微嘆一口氣：這個傻丫頭，還不知道自己是當(dāng)事人呢……若是還記得沈容安，此刻恐怕要傷心得失魂落魄了吧。

    這個念頭升起，他心間頓時不自在起來。

    外頭突然熱鬧起來，有車隊相向著朝他們而來。

    裴宣余光注意到有個熟悉的人影騎著馬從左側(cè)穿過，他眸色微沉，忽地攥住她的手腕，將人拽進(jìn)了懷里。

    元姝聽見百姓的議論聲，猜到是誰回來了，正準(zhǔn)備看個究竟呢，這會子被打斷，車簾也跟著落了下來，她不由扁著嘴：“大人做什么？我還沒看到那位沈大人是不是真那么豐神俊朗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要看旁的男人，還問我做什么？”裴宣低下頭，似笑非笑地拿眼神瞥著她，捏了捏她柔軟的耳垂。

    原來大人吃醋了。

    元姝心頭樂得不行，卻軟了語氣，笑嘻嘻地去勾他的頸子：“這不是沒瞧見么……再說了，什么樣的男子，定然也比不上大人生得好看?！?/br>
    裴宣笑了笑。若是從前的你將我二人相比，大約要睜眼說瞎話，無論如何都要將沈容安的容貌夸得冠絕京都。

    罷了，也都是過去的事了。

    他心間嘆息一聲，不想再去糾纏從前的種種，低下頭去撬開她的牙關(guān)，品嘗這份此刻為他獨有的細(xì)膩香甜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沈容安喝了些酒，但握著韁繩的手還算有力。

    穿過熟悉的長街時，他遠(yuǎn)遠(yuǎn)瞧見一架馬車中坐了個美貌佳人，有些像陸明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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