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好?！敝芎交氐?，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油然而生的使命感，這大概就是他們在這里的意義吧，讓這些生命奔赴它們理應得到的自由。

    “我來幫你開車吧?！敝芎阶愿鎶^勇。

    “呃，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和我一起去比較好?！卑毓馄刚f。

    “沒關系，不辛苦?！敝芎酵耆珱]有多想，拉開了車門自個兒就坐上駕駛座了

    到卓乃湖畔，天色已經暗了，只能依稀看到小藏羚毛茸茸的腦袋，柏光聘站在周航身邊，用手機打著光當作手電。

    燈光下，藏羚羊的眼睛很亮。

    “來?！卑毓馄富瘟嘶问謾C，幾只小藏羚迅速圍攏了過來，柏光聘的手依次在它們的腦門上揉了揉，剛剛長大的幾只小公羊面龐還帶著點稚嫩，柏光聘微微俯身，額前的劉海擋去了大半面龐，整個人在淡淡的夜色里滿是柔情。

    周航看著這一幕，嘴角忍不住地淺淺勾起微笑。

    “你們要幸福地過完這一生哦?！卑毓馄篙p聲說道，

    “啪——”

    忽然一聲銳利的電流聲，小羊猛的向后一彈。

    這一下極突然，包括周航也完全沒有反應過來，柏光聘毫不留情地拿起電擊棒繼續(xù)電向這幾只小羊，小藏羚受痛，亂做一團，也不知道跑開。

    “快跑啊！”柏光聘直起身子吼道，聲音很兇。

    小羊們都嚇壞了，邊走邊回頭，柏光聘又舉起了手里的電機棒，周航都不知道柏光聘還有這種東西，他毫不客氣地繼續(xù)攻擊它們。

    終于，一只小羊先跑了出去，隨后一只接著一只，五只小羊一齊奔向夜色，雖然還不是成羊，不過它們跑起來的姿勢靈活矯健，精靈一樣漂亮。

    柏光聘長長舒了一口氣，轉過身，像脫力一樣靠著車門，手里的電棒沒拿穩(wěn)，掉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白，白仔？”

    柏光聘擺擺手，示意自己沒事，過了會兒，彎腰撿起地上的電棒，轉頭對著邊上的周航說道：“所以我和你說你不要過來嘛。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要，要傷害它們？”

    “在保護站這么久，它們太親近人類了，可是在這里，人類已經是藏羚羊最大的威脅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不能讓它們覺得人類是可以親近的，人類是這里最可怕的生物，要給他們留下一個人類很危險的印象?！?/br>
    “馬上就要到六月了……六月是盜獵最猖狂的季節(jié)。只能希望它們能見到車輛和人類就早早跑開吧?！?/br>
    說完這些話，柏光聘開了車門，沖周航招招手：“來吧，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車廂忽然變得空堂堂的，剛剛還有幾只活潑潑的羊擠在一起，現在，周航覺得柏光聘心里應該也不好受，不過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，就這么各自無言地回到了保護站。

    回站時候天色徹底暗了，聞銘幫兩個晚回來的人熱了中午的面，現在徹底是糊狀物了，不過周航餓了，吃得還很香。

    柏光聘照例開始寫每天的工作記錄，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問聞銘：“論文準備地怎么樣了，數據能用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問題，謝謝白哥教導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年末回去吧?！鳖D了一會兒，柏光聘說道：“我和你的導師聯系過了，她說......”

    “我不回?！甭勩懥ⅠR回得斬釘截鐵：“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做挺好的?！?/br>
    “白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來這兒是干嘛的?！?/br>
    柏光聘眉頭皺了起來，他手上正在轉著的黑色水筆停了下來，在面前的紙上留下一道歪扭的直線。

    “小聞，這是我第五百次和你說了吧?！卑毓馄敢荒槦o奈地說道：“我不想談戀愛......”

    “是不想和男人談戀愛了。”聞銘打斷道，臉上是很平靜的認真：“你可以和我試試呀?！?/br>
    “真搞不懂你，我哪里值得你從揚州追到可可西里?！?/br>
    “你現在這樣子 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以前是0，我不會上人，硬不起來?！?/br>
    聽到這里周航差點給嗆住了，心中連道柏光聘說話絕起來真的很絕。

    “那我們可以柏拉圖。”

    柏光聘：……

    安靜了幾秒鐘，柏光聘嘆了口氣，合上筆帽，站起了身，盯著聞銘一字一頓地慢慢說道：“數據整理好了，你就給我立馬回去?！?/br>
    “我是成年人?！甭勩懻f道：“我想留在你在的地方?！?/br>
    柏光聘臉色不好看，不過沒有繼續(xù)說下去，一言不發(fā)地拉開門去草場了 。

    周航看了一眼聞銘，對方別開了頭沒有動作，就自己也跟著柏光聘走到草場，夜色很濃，茫茫的草場上小生靈都不在了，有些蕭條，柏光聘蹲在一邊，穿著一件白色襯衫，衣服被風鼓動，勾勒出瘦削的身軀。

    “小安呢？”周航關心起那只瘸腿的藏羚羊，柏光聘朝保暖房點點頭，說在那兒沒出來。

    “不要太生氣，我想她很快就會想通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也這么希望，二十多歲的人了，也不是小孩子了啊?！?/br>
    兩個人一起蹲在草場邊，周航抬頭看天，本來白天還很晴朗的天晚上忽然陰了起來，烏壓壓的，不見一絲星光。他開口問：“白仔，為什么不嘗試重新開始？”

    “小聞嗎？”

    “你從來沒有說過你不喜歡她吧，你只是說你不想戀愛?！?/br>
    “她在讀本科的時候，跟著我一起作過大創(chuàng)項目，之后研究生又跨考到我專業(yè)，怎么也甩不掉，到了可可西里這么遠的地方還跟過來?！卑毓馄竾@了口氣：“談不上喜歡，只覺得是個好姑娘，好姑娘的腦袋也不知哪里搭錯了，總歸能幫就幫吧?！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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