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，江宇的人格魅力不適用在小朋友身上，那有點流氓氣質的笑容比較適合騙女孩子，在小孩眼中那是真壞人了，要不是灶上的兩口鍋還燉著東西，小姑娘怕不是撒腿就要跑。

    周航因為父親曾經(jīng)生意的原因能零零星星聽懂一點藏語，就站在樓梯口靜悄悄聽了一會兒，基本是江宇在一句一句問，無非是問問小姑娘多大，哪讀書，江宇的藏語說得很熟練，仿佛是土生土長的。

    周航想下樓去，又不想打擾到他們，就躡手躡腳地踩了下去。

    結果木制樓梯踩在腳下吱呀作響，剛剛踩下第一節(jié) ，江宇就回頭看他。

    “醒了啊，睡得好嗎？”

    這把周航給嚇了一跳，愣愣地看了一會江宇才答道：“挺好?！?/br>
    小姑娘借機脫身去掀鍋蓋，明顯有些煩他。

    江宇似乎沒發(fā)現(xiàn)小姑娘對他的厭煩，改用漢語接著問小姑娘：“剛剛沒聽清，你叫啥呀？”

    “卓嘎，白馬卓嘎?！弊扛掳炎鲈绮偷南≈鄶嚵藬嚕瑹熿F把小姑娘整個人給籠著了，她身高上有些吃力，就想去搬一個小矮凳來踩腳，不巧，那個小矮凳正被江宇坐著。

    卓嘎就只好滿臉怨念地盯著江宇看。

    “卓嘎，是白度姆的意思啊?！苯钶p輕念道，把手里最后一些柴火扔到灶口，火舌旺了些，撲面一陣暖意，抬頭見卓嘎正盯著自己坐著的矮凳，這才意識到了小姑娘的想法，干脆起身，從卓嘎手里接過那個舀粥的木勺，幫卓嘎把粥盛出來。

    江宇此時穿得很少，就簡單套了一件深色的圓領線衣，彎腰盛粥的模樣看著莫名顯得人很溫順，絲毫不見昨晚昨晚的兇狠。

    早晨的陽光朦朧，空氣中像有細小的灰塵在飛。

    周航把灶上另一口鍋掀開了，一團白霧樸面，他看到了五個紅薯。

    “我們一人一個嗎？”周航在心里迅速估摸了一下人數(shù)，問卓嘎，卓嘎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“不給你和你娘留一個嗎？”一旁的江宇也問，卓瑪臉上泛起了淺淺的紅色，搖著頭，她漢語說的不利索，只用生硬的口音重復道：“不了不了?！?/br>
    驛站簡陋，說是驛站，其實就是這倆母女的家，只是空了幾間房子順便接待下來村里的外人。

    江宇怕粥盛早了涼掉，就只盛了三碗，三個人干脆就坐在柴房里扒著碗吃了，江宇把自己的紅薯掰開了一半給卓瑪，卓瑪搖搖頭，又用藏語說一遍不用。

    “你們家男人不在嗎？你爹呢？”江宇也沒有強求，收回了手，他似乎在試探些什么，目光很亮，一眨不眨地盯著卓嘎看。

    “我爹爹賺錢去了。”卓嘎說道，避著不看江宇的眼睛，“在外頭賺錢?！?/br>
    “外出打工嗎？”

    “嗯......”卓嘎悶頭喝粥，沒有回答江宇。

    老板娘下樓了，昨晚明顯是心情不好，此時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，見周航和江宇都捧著碗蹲在柴房里喝粥，連連叫他倆出來吃。

    天徹底亮的時候，江宇去敲門把情侶二人和隔壁的柏光聘喚醒了，柏光聘似乎沒有休息好，下樓的時候還一直在打哈欠，早飯也沒什么胃口，催著要回車上補覺。

    那對情侶就在江宇車上吃了些便攜的方便食品墊饑腸，此時捧著熱氣騰騰的早飯吃的那叫個狼吞虎咽。

    “還有嗎？這紅薯味道真好，我都想買個幾斤回去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沒有了?！弊楷斢貌淮罄鞯臐h語說道：“全部，在這里?！?/br>
    “欸不想賣就直說嘛，我還怕你們敲外人竹杠呢。”

    那姑娘睡足了覺精神好了不少，立馬太胳膊頂了那漢子一肘子，示意他不要亂說。

    卓瑪顯得更有些無措了，只邊搖著頭邊說“沒有?！?/br>
    周航看不過去，輕咳了一聲，把那男人給驚了一下，見周航皺著眉頭在瞪他，立馬噤了聲。

    臨走前周航剩了整個紅薯放回鍋里悶著，想著母女倆獨自過活不容易，順便壓了些錢在灶頭下。

    “今天就能到格爾木了，我不送你們進市了，油要不夠了?！苯钤捳f一半，被男人打斷：“還是送進市吧，別有狼。”

    “就你這慫樣。”姑娘似乎對男人不滿已久，插嘴道：“來是你硬要來的，慫又是你最慫?！?/br>
    “別慌啊，有人接你們的，非法橫穿可可西里可是要負責的，還怕你們跑了呢?！?/br>
    后座兩人臉色瞬間都沉了不少，

    過不了多久，便看到了市局里派來交接的車輛，江宇把兩人領了出去。車里安靜了，柏光聘裹了件衣服躺在后座開始補覺。

    “白仔就這毛病，不肯睡外面的床?！苯罨厣戆l(fā)動了引擎，壓低了聲音和周解釋說，周航感覺有些不理解，不過見江宇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想法，便也不繼續(xù)追問了。

    開了一會兒，江宇忽然打破了安靜：“卓嘎家的男人，估摸是進山打獵了?！?/br>
    周航正盯著遠處連綿起伏的雪峰發(fā)呆，毫無感覺的嗯了一聲，過了幾秒，忽然鎖緊了眉頭：“打獵，你是說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說這里打什么獵最值錢。”江宇淡淡地說：“打羊唄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
    “我看到卓瑪家里有那種割皮子的尖刀?！苯钫f道：“那種刃口下彎的，這里又不種水稻，我難不成把鐮刀給看岔了?！?/br>
    周航沉默了，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

    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