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嬌權(quán)臣籠中雀 第106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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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鈺看著她微紅的耳珠微微抬眉,卻并未多言。只是打起一柄青竹傘,與折枝一同往前殿去行去。 頗為巧合的是,今日接待他們的仍是上回來曇華寺時為他們引路的那位小沙彌。 當(dāng)時曇華寺還是一座小寺,香火不旺,香客不多。小沙彌便也依舊記得兩人,見折枝與謝鈺打傘行來,遂上前雙手合十道:“施主兄妹二人冒雨來寺祭奠亡母,孝心可鑒,神佛亦為之動容?!?/br> “小師傅言重了?!闭壑π牡子刑?,被他說得愈發(fā)赧然,忙輕聲轉(zhuǎn)開了話茬:“今日天雨車馬難行,只好勞煩小師傅引我們?nèi)タ头恐?。待天晴雨霽,我們自會離去?!?/br> 謝鈺隨之將香火錢交與他。 小沙彌雙手合十,念了一聲佛號,穿起蓑衣將兩人引至后殿客房處。 大抵是上回得知兩人是兄妹,如今小沙彌便也未再將謝鈺往另一處廂房中引,只將兩人送至后殿廊上,便行禮離去。 折枝就近尋了一處客房,便想推門進(jìn)去??芍讣膺€未碰到槅扇上的木紋,皓腕便被謝鈺握住。 他長指垂落,將她的素手?jǐn)n進(jìn)掌心中:“meimei隨我來?!?/br> “客房就在眼前,大人打算去哪?”折枝有些不解。 她的語聲方落,謝鈺便于廊上停步,抬手推開了一間客房的槅扇:“回當(dāng)初那間廂房?!?/br> 折枝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整排一模一樣的客房:“大人還記得?” “記得?!?/br> 與穗穗度過的時日,即便是細(xì)枝末節(jié)處,他亦記得清晰。 謝鈺薄唇微抬,與折枝一同行入客房。 房內(nèi)依舊是當(dāng)時的清貧模樣。 折枝似也記起了什么,抬步行至長案跟前,垂手打開了一方屜子。 里頭仍舊放著一套簡陋的文房四寶,供在客房中借宿的香客使用。 當(dāng)初就是在此處,她第一次懷疑過謝鈺的身世。 只可惜,并未往深處去想。 折枝輕瞬了瞬目,重新研墨提筆,徐徐在宣紙上寫下‘鈺’與‘折枝’三字。 “大人往之前添上姓氏吧?!?/br> 折枝將手中的湖筆遞與謝鈺。 謝鈺沉默著接過湖筆,將謝鈺二字補全,卻停在折枝的名字之前,遲遲沒有動筆。 墨跡漸漸自筆尖滴落,在薄脆的宣紙上凝結(jié)成團(tuán)。 折枝靜靜等了稍頃,似是明白過來什么,彎眉輕輕笑起來:“大人是想要謝禮嗎?” 她走到謝鈺跟前去,踮起足尖環(huán)上他的脖頸,蜻蜓點水般吻過他的薄唇,笑著問道:“大人現(xiàn)在可以告訴折枝了嗎?” 謝鈺卻沒有如往常那般說她敷衍,只是抬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,在她耳畔低聲道:“穗穗,有些事,還是不知道的為好。” “為什么?”折枝面上的笑影漸漸淡去,紅唇緊抿:“折枝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,即便是這樣,也不能嗎?” 謝鈺羽睫低垂,沉默不答。 雨中的客房壓抑逼仄得令人喘不過氣來,折枝藏在袖中的素手握緊了自己的袖緣,漸漸將袖口處繡著的如意云紋握得發(fā)皺。 細(xì)密的雨聲中,她艱難啟唇:“其實,折枝已經(jīng)知曉,自己的雙親是盛京城人士——” 她的語聲輕細(xì),微如雨線。 卻似一滴冷雨滴在烙鐵之上,轉(zhuǎn)瞬掀起滔天煙幕。 謝鈺垂落的羽睫驟然抬起,眸底似有暗流洶涌而過。 折枝伏在他的懷中,并未看見他眸底神色,只是闔眼輕聲說了下去:“折枝的生父姓謝,生母姓虞,盛京城人士,曾經(jīng)遷入過青州城與金陵兩地?!?/br> 她頓了頓,輕輕笑起來:“大人,折枝說得可對?” 謝鈺抬手輕輕撫上小姑娘柔軟的雪腮,眸底卻似有冰凌漸起:“不對?!?/br> “蕭霽,他在騙你?!?/br> 折枝微微一愣,自他懷中抬起臉來看向他,紅唇微啟:“先生怎會——” 話至半途,折枝回過神來,垂眼改口道:“不關(guān)先生的事,是折枝自己托人打聽的。” 謝鈺垂眼看著她,眸底暗色愈濃:“人已放走,meimei也不必隱瞞。若我有心追查,始終能夠查到?!?/br> 折枝知道他所言非虛。沉默了稍頃,終是低聲道:“當(dāng)時宮宴,大人親口承認(rèn)查過先生的底細(xì)。那大人便應(yīng)該知道,折枝七歲那年便與先生相識,拜先生為西席?!?/br> “整整十年的師徒之情,先生為何要騙折枝?” 謝鈺握緊了她纖細(xì)的皓腕,眸色沉沉:“五歲那年,meimei便在我的夢中恣意來去。若是扳指算來,如今已有十二載。我又為何要騙meimei?” “可折枝十六歲那年才第一次見到大人?!闭壑p輕抬起羽睫看向他,杏花眸里水光瀲滟:“而那第一面,便是大人處心積慮的騙局?!?/br> 謝鈺闔眼。 他從未信過漫天神佛,可此刻,竟不知為何想起了佛經(jīng)中所說的因果。 種惡因,得惡果。 盡是他咎由自取。 “之前種種,我會悔過?!彼煨齑故?,將下頜抵在她的肩窩上:“穗穗,信我一次?!?/br> 折枝纖長的羽睫重重一顫,漸漸凝上朦朧的水光。 良久,她艱難啟唇。 “若是大人能將折枝的身世如實告知,折枝便信您?!?/br> 斗室內(nèi)又是許久的靜默,直至長窗外的煙雨掃進(jìn)窗楣,將宣紙上‘折枝’兩字漸漸濡濕,謝鈺終是低聲啟唇:“待meimei生辰之時,我會如實告知?!?/br> 折枝輕輕一愣。 她的生辰在暮春時節(jié),桃花落盡時。 折枝移過視線,看向庭院中一株碧桃花樹。 深紅色的碧桃花在雨中壓枝綻放,已開至荼蘼。 她的生辰,離如今已不過月余。 煙雨朦朧中,折枝回轉(zhuǎn)過視線,抬眼看向謝鈺。 那雙杏花眸里凝著的水煙徐徐散去,愈顯一雙明眸潤澤如墨玉,分外清澈明凈:“大人此言當(dāng)真?” “當(dāng)真?!敝x鈺頷首低聲。 折枝‘嗯’了一聲,伸手碰了碰他的尾指:“那折枝最后再信您一次?!?/br> 她輕輕彎眉笑起來:“一諾千金?!?/br> 庭院中的春雨漸漸停歇。 謝鈺將折枝抱起,走過泥濘的地面,回到停留在山門前的軒車上。 隨著車簾垂落,謝鈺輕聲問她:“meimei還是想去娘娘廟嗎?” 時近正午,折枝晨起時又未用早膳,早已經(jīng)覺得腹中空空。 如今正將軒車上的食盒打開,想尋些點心在路途中墊墊肚子。聽見謝鈺開口,倒有幾分訝異:“若是不去娘娘廟,大人打算去哪?” 謝鈺從食盒里取出一枚新橙,斯條慢理地剝?nèi)ズ裰氐某绕づc經(jīng)絡(luò):“如今上巳節(jié)將至,城東袁尚書府中有曲水流觴宴席。便在今日。meimei可愿隨我同去?” “曲水流觴——” 折枝正從食盒里尋出一只油紙包來,將上頭的紅線解開。 聽見曲水流觴四字,指尖的動作隨之一頓,微微有些出神。 這是盛京城里的獨有的風(fēng)雅事。依理而言,她當(dāng)初身為戶部侍郎嫡女時,也是應(yīng)當(dāng)出席的。 只是桑府中規(guī)矩嚴(yán)苛,桑大人亦不喜自己的嫡女拋頭露面,因而歷年的上巳與花朝兩節(jié),城中的貴女們結(jié)伴出游時,她皆是與半夏紫珠在沉香院里度過。 至于那曲水流觴,更是只在話本中見過。隨歲月流轉(zhuǎn),漸漸也成了心頭一處遺憾。 ——若是等她離開了盛京城,恐怕這一世都沒機(jī)會親眼瞧見了。 折枝有些心動,試著問道:“折枝聽過京中曲水流觴的規(guī)矩。請的皆是佳人才子。折枝若是去了,站在曲水邊上,卻又不會作詩,會不會惹人恥笑?” 謝鈺隨之輕笑:“也并非是人人皆要作詩?!?/br> 畢竟官宦人家開席,曲水流觴不過是借個風(fēng)雅之名罷了。也不會當(dāng)真強(qiáng)求些什么。 “袁尚書請的大人。折枝又該以什么身份與大人同去?”折枝蹙眉為難:“畢竟如今折枝已立了女戶,也搬離了桑府。不再是客居在桑府中的表姑娘。總不能還非要說是大人的meimei?!?/br> 說話間,折枝已將手里的油紙包打開。 九塊淺黃色的糕點整齊地排列在油紙包里,上頭撒了淡淡一層糖粉,看著便像是秋日里積了霜的甜柿,分外誘人。 油紙包內(nèi),是一整包的槐花糕。 折枝輕愣一愣,漸漸想起上次馬車內(nèi)嘗到的干硬滋味,蹙起眉來。 遲疑稍頃,許是見食盒內(nèi)沒有其余得用的糕點,也許是看著上頭裹著的糖粉誘人,折枝終是試探著地捻起一塊,放入口中。 想著若是難吃,吐了便是。 而想象中的干硬滋味并未傳來。 這一整包的槐花糕仍是溫?zé)?。放入口中,只輕輕一抿,軟糯的糕點便于唇齒間化開。 是記憶中的清甜。 “便說是我未過門的夫人?!敝x鈺略帶笑意的語聲隨之低低拂過耳畔:“戴著幕離,他們看不清容貌。若傳出什么流言,倒也無妨?!?/br> 折枝將槐花糕咽下,蹙眉輕哼道:“大人這是在占折枝的便宜?!?/br> “曲水流觴只在上巳節(jié)前后。”謝鈺將剝好的橙子遞與她,薄唇微抬:“若是meimei今日不去,便要再等上一載。” 折枝抿唇,不接他的話茬,只隔著車簾道:“勞煩泠崖侍衛(wèi)啟程回別業(yè)。” 謝鈺也并不阻攔,只是微微抬眉,好整以暇地看著她。 折枝側(cè)過臉去,小聲道:“回去拿幕離?!?/br> -完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