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嬌權臣籠中雀 第9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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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們也都算是官夫人了,一個原配,一個繼室。 最后還不都是死于非命。 即便是命好,心也好的。不遭人算計,也不去算計別人??煽粗腥艘环恳环康耐鹤永锾б棠?,還要伺候公婆,照料一堆庶子庶女,打點一家子的生計,光是想想也夠糟心的了。 哪能比得上如今自由自在的輕松日子。 折枝這般想著,愈發(fā)是連連搖頭:“今日是冬至,我還要往教我古琴的先生那去拜冬呢。再晚些,帶著的餃子都要冷了。王嬸還是幫我推了吧?!?/br> 她懷里窩著的橘子探頭‘喵’了一聲,也不知是聞見了食盒里小魚干的香味,抑或是在給折枝幫腔。 王嬸仍有些惋惜,還想啟唇說些什么。 不遠處卻傳來一道溫潤的男聲。 “穗穗?!?/br> 折枝隨之抬眼望去,見是蕭霽自巷外步來,便也彎眉喚道:“先生?!?/br> 她說著便輕輕推開了王嬸拉著自己的手,步履輕快地走到蕭霽跟前,將手里的食盒遞與他:“今日是冬至,折枝與半夏紫珠她們做了些餃子,還帶了自家做的吃食,正打算往先生那拜冬,不想竟在半途上就遇見您。” 蕭霽接過食盒,也將手里拿著的油紙包遞與她:“日前聽你說想吃城東那家打糕,只是攤主因家中有事一連幾日沒曾出攤,沒能買著。今日我在城東看見他的攤子,便順道給你帶了過來?!?/br> “謝謝先生?!闭壑πχ舆^油紙包,跟著先生一同往巷口走去:“正巧,近日穗穗還有些琴曲上的事想問您,便趁著拜冬一同問了,可不許說穗穗假公濟私——” 她的語聲輕軟,似這旖旎的桂花香般輕柔而起,又伴著貍奴輕輕的呼嚕聲散在巷口的風聲里,漸遠漸不聞。 倒是王嬸還一臉訝然地立在桂花樹下看著,直至同巷的李嬸從旁側(cè)過來,拉了一把她的袖子,輕聲問了她一句‘問得如何了?’,才堪堪回過神來。 卻只是指著蕭霽的背影搖頭道:“瞧見了沒,趁早讓你家侄子歇了心思,好好考舉人去吧?!?/br> 李嬸有些不服氣,探首往巷外看去。 卻見戚家姑娘身邊伴著一位陌生男子。 一身玉色鶴氅潔凈,提著食盒的手指修長白皙,是文人特有的清雅。 他此時正微微低首,與戚穗穗說著她們聽不懂的古琴上的見解,語聲溫柔,姿容如玉,在這般結(jié)霜的嚴寒天氣里,是令人如沐春風般的寧和溫雅。 戚穗穗抱著貍奴,而那名男子替她拿著食盒與糕點,就這般輕輕說笑著往巷口逆光處走去,愈發(fā)像是一雙璧人,格外相配。 李嬸呆呆看了一陣,直至兩人都行得遠了,這才終于xiele氣,喃喃道:“我還是給我家侄子包一頓餃子送過去吧?!?/br> “吃飽了,興許便沒那么傷心了。” * 程門關內(nèi),戰(zhàn)事告急,并無半刻喘息的余地。 “少師率五千精兵夜攻戎狄軍營,佯敗,誘敵至鷹嘯澗前,本王率兵在此埋伏,一舉將其殲滅?!?/br> 軍帳內(nèi),順王徐徐捻轉(zhuǎn)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,看著謝鈺如常笑道:“謝少師可有異議?” 謝鈺淡淡垂眼,看著懸在他身后的帥旗,與放在長案上黃銅質(zhì)地,在火光里亮得有些灼目的虎符,終于平靜啟唇道:“臣,并無異議?!?/br> “好!”順王親手給他斟酒:“入夜后,等你的捷報!” 謝鈺抬手,飲盡了杯中酒。 夜幕轉(zhuǎn)瞬降下。 夜襲戎狄,佯敗,誘敵至鷹嘯澗前。 一切順利得令人扼腕。 順王高居馬上,看著澗底奔騰而來的戰(zhàn)馬,看著馬背上換官服為銀甲的謝鈺,看著夜幕里張揚招展的帥旗,終是闔目。 “可惜?!?/br> 他長嘆了一聲,平靜抬手:“放箭?!?/br> 一時間,無數(shù)弓箭手自兩側(cè)密林內(nèi)現(xiàn)身,無數(shù)火箭流星般墜下,帶起無數(shù)慘嚎。血rou被點燃的青氣隨之騰起,籠在整個鷹嘯澗上,逼得人無法喘息。 良久,慘嚎聲停止。 順王的精兵沖入澗底,將尚未斷氣之人一一了結(jié)。 有斥候跪在順王馬前,高聲稟報:“王爺,為首之人不是謝鈺?!?/br> “什么?”順王驟然睜眼。 遠處的山坡上,有火把如長龍蜿蜒亮起。 謝鈺一身銀甲高居馬上,手持長劍,居高臨下地望著他。 他身后,是無數(shù)身著玄甲的鐵騎,鎧甲上,皆鏤刻著一只振翅在九霄之上的巨大鐵鷹。 正是先帝留給趙朔那一支最為精銳的鐵鷹衛(wèi)。 “臨行前,圣上借我五萬精兵?!?/br> 他的語聲平靜,在這般混雜著血與火的夜色里聽來尤為令人絕望。 順王仰天大笑,拔出身后的長劍目眥盡裂:“殺!” 大盛朝的戰(zhàn)士與追來的戎狄廝殺在一處,順王的鐵騎也與先帝留下的鐵鷹衛(wèi)廝殺在一處。 密如羅網(wǎng)的火箭近乎要將夜色照亮。 刀劍過處,人如草伏。 血火連天,照亮了漆黑的天幕。 這一場勝負決得艱難。 天光熹微時,謝鈺拄劍立在焦土上,垂眼看著跟前一望無盡的尸山血海。 有殷紅粘稠的液體順著他的額發(fā)滴落,模糊了原本清絕的容貌。 “我們勝了,大人,我們勝了!” 計都已經(jīng)嘶啞的嗓音在耳畔低吼。 勝了—— 這一場戰(zhàn)役終是結(jié)束。 他可以回盛京城見他的穗穗了。 “戎狄盡滅。順王戰(zhàn)死?!敝x鈺折斷刺入胸口的羽箭,用盡全力將帥旗插在焦黑的土地上。 “扶靈回京!” -完- 第93章 ◎“穗穗,你可愿與我成婚?”◎ 隆冬已至, 天地飄白。 北伐的大軍扎營于離京城不遠處的城郊,只待天明時入城。 計都披著厚重的斗篷自軍帳外步入,手中的湯藥在寒冬里氤氳出騰騰熱氣, 苦香撲鼻。 “大人。”他將湯藥雙手遞向謝鈺,躬身道:“明日大軍便能入城?!?/br> 謝鈺倚坐在榻上,正將胸膛上纏裹的白布層層解下,聞言只是淡應一聲。 隨著布條陸續(xù)墜地, 腥甜的血腥氣涌動在凜冽的雪風中,令心口處仍未彌合的傷口看著愈發(fā)觸目驚心。 計都垂首, 復又道:“明日入城后,屬下即刻去請崔院正?!?/br> “不必?!敝x鈺信手接過藥碗:“我會親自去他府上——我還有許多事要當面問他?!?/br> “是?!庇嫸急仁滞顺鲕妿ぁ?/br> 寒風在軍帳前呼嘯一夜,直至翌日天明仍未停歇。 戰(zhàn)士們天未亮時便已起身,冒雪行軍。 隨著軍靴踩過積雪的輕微聲響,盛京城恢宏的城門漸漸出現(xiàn)在大雪盡頭。 一聲更漏穿過漫天的碎雪, 與城門開啟的悶響一同呼嘯而來, 順著雪風渡入眾人耳中。 禮部尚書率一應官員頂風冒雪而來, 迎三軍與順王的靈柩入城。 宮中的接風洗塵宴設在隔日, 謝鈺并未立即回桑府,而是打馬去了一趟崔白府邸。 彼時崔白正與自家夫人賞梅, 得到小廝通傳,聽聞是謝鈺親至, 這才不情不愿地將手里的梅花擱下, 行至花廳中待客。 還未開口,倒先聞見謝鈺身上的血腥氣, 頓時一皺眉, 一言不發(fā)地將謝鈺引至偏房, 一壁翻找醫(yī)箱內(nèi)的銀針, 一壁不悅問道:“又是怎么回事?” “戰(zhàn)場上刀劍無眼,受了點傷?!敝x鈺平靜回答,將外衫與裹傷的白布解開,赤露出胸膛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痕。 崔白只看了一眼,雙眉皺得愈緊:“箭上淬了毒,還能回京算你命硬?!?/br> 他嘴上說著手里的動作卻也不停,立時從醫(yī)箱里尋出幾把鋒利的小銀刀來,高聲吩咐門外守著的藥童:“天冬,去準備麻沸散?!?/br> “是?!彼幫瘧?。 麻沸散很快送來。 “麻沸散的作用有限,自己忍著點?!?/br> 崔白的語聲落下,鋒利的銀刀隨之劃開血rou。 謝鈺咬緊了銀牙忍耐。 鮮血滴落在地上,漸漸積起一灘深紅色的血泊,將地面鋪設著的漢白玉地磚一一浸透。 不知過了多久,直至謝鈺的冷汗浸透了解至腰際的中衣,崔白終是擱下銀刀,拿帕子拭去自己滿頭的細汗。 謝鈺隨之抬手,去取擱在盤中的白布。 “還沒上藥。”崔白冷著臉色將木盤拿遠,不悅道:“急什么?急著回宮領賞連命都不要了?” “領賞倒是無妨??墒桥c穗穗提親之事,我惦念許久,等了許久,不想再耽擱半日?!?/br> 如崔白所言,麻沸散的藥效有限,心口處的傷勢仍銳痛不止。 謝鈺面色蒼白,神色卻是難得的柔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