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平無奇大師姐 第121節(jié)
那弟子一驚:“可是山玉師兄受了這么重的傷,還非要親自去嗎?其他人問出來以后,肯定會第一時間去告訴山玉師兄的。師兄現(xiàn)在還是先保重身體,好好休養(yǎng)療傷吧。” 那弟子說得懇切,可守山玉卻搖了頭。 “不。” 他聲音堅定。 “我……想盡快知道所有細節(jié)。不要擔心,我沒事?!?/br> 說完,他又看向霧心。 面對霧心,守山玉眼底盡是無法盡訴的感激之情。 他鄭重其事地對霧心行了一禮,說:“今日,多虧霧心師姐及時趕到。霧心師姐于我,還有這里一眾弟子……已是救命之恩。 “來日,定當涌泉相報?!?/br> 霧心正在為幾個弟子止血,但不及趕來的救援弟子們專業(yè)熟練,正閑了下來,有些迷惑。她聽到守山玉叫她,便轉(zhuǎn)過頭去。 霧心自己倒沒覺得她做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事。 硬要說的話,她趕來以后,只不過是揮了一劍,又止住了幾個人的傷罷了。 不過,那一劍她揮得快意,倒像是抓到了什么尋常不曾有的感覺似的。 霧心救下知命知理之后,已恢復平靜。眼下,她有些記掛那個在知命手腕上看到的胎記,便只對守山玉道:“無妨。” 她頓了頓,又道:“你們不用放在心上,也不用在意我,還和以前一樣便是?!?/br> 霧心淡然的態(tài)度,反而讓守山玉對她更為敬重。 他說:“霧心師姐或許只是舉手之勞,但對我等而言,卻是意義重大。在下必當將今日之事,始終牢記在心?!?/br> 說著,他面容嚴肅,竟又對霧心鞠躬行了一次禮。 霧心有些不知所措。 這時,守山玉道:“不過,我還要去問詢其他弟子以及魔修的情況,現(xiàn)在得走了,還請霧心師姐見諒?!?/br> 他頓了頓,又說:“等有了進展,我會親自告知霧心師姐?!?/br> 霧心對魔修突然襲擊清光門的緣由,也頗為在意。聽到守山玉這么說,她馬上便道:“好?!?/br> 守山玉撐著受傷的肩膀,再度對她俯身告辭,這才匆匆離去。 待守山玉走后,霧心回首,望向那經(jīng)過慘烈戰(zhàn)斗后、一片狼藉的戰(zhàn)場。 她輕輕嘆了口氣,又回去救人。 * 不久后,霧心跟隨那一眾趕來醫(yī)治傷者的弟子們,一同回到清光門內(nèi)。 知命被帶回清光門后,立即被送進屋中治療。 知理傷勢沒那么嚴重,只是靈氣消耗到枯竭,十分需要休息。故而經(jīng)過包扎之后,她還能被允許在屋外活動。 她本應好好歇著,可知理擔心兄長,執(zhí)拗地守在屋外不肯離去。 小雨不知何時已然停歇,只余些許殘露不斷從屋檐與草葉上滴下。 霧心陪著知理,在屋外等候。 霧心想到先前偶然一瞥,在知命手腕上看到的胎記。 霧心開口,喚道:“知理。” “嗯?” 知理始終呆呆地盯著緊閉的屋門,像丟了魂。直到聽到霧心的聲音,她才恍惚地應了一聲。 霧心現(xiàn)在是她與知命的救命恩人,知理對她前所未有地信任和依賴。 只是,知理轉(zhuǎn)過頭來看霧心時,她神情可憐巴巴的,像落水的小貓。 霧心見狀,心頭微微一緊。 然后,她以右手輕輕一點自己的左手腕,問:“剛才,我看到你哥哥手臂的這個位置有個印記,那是什么?胎記?是天生的?” “啊,是的?!?/br> 因為是霧心問的話,知理即便滿心在擔憂兄長,對其他事都心不在焉,她還是盡可能仔細地答了。 知理說:“那個是胎記,我也有?!?/br> 說著,知理挽起袖管。 果不其然,在她碧色的寬袖之下,纖細的手腕上,也有個和知命一模一樣的胎記。 那胎記是淡淡的烏青色,銅錢大小,圖案清晰,像一只站立的小狼。 知理手腕上的印記,方向正好與知命對稱。 知理說:“這個胎記,其實還挺稀奇的。 “我和哥哥雖然是孿生雙子,但是是龍鳳胎,和那種外表完全一致的孿生兄弟或者孿生姐妹相比,我們這樣的兄妹通常不會長得那么相像。可是我和哥哥,不僅外貌相似,連手腕上的胎記都完全一樣。” 她仰頭看向霧心,道:“我們家里的長輩說,我與哥哥之間說不定前世有什么淵源,所以今生才會一同出世、一同長大,從小親密無間、形影不離。” 說到這里,知理的淚水幾乎又要奪眶而出。 她慌亂地用袖子去擦眼淚,卻止不住嗚咽:“所以,若是哥哥出什么事的話,那我……” 知理的悲傷,即使是霧心,也能輕易感受到。 如果是小師妹在這里的話,或許就會知道該說什么話。 霧心想。 可是她是無心人,即使眼看著知理在她面前哭泣,她也完全想不到什么能安慰人的說辭。 霧心有些無措。 良久,她抬起手,學著往日對師妹的樣子,摸了摸知理的頭。 “霧心……師姐?” 大概是因為霧心之前很少與其他人有非常親密的動作,即使是知命知理這樣自來熟的活潑孩子,也會感到霧心給人帶來的若有若無的疏離。 她并不是特別不好相處的人,可不知為何,又讓人有距離感。 此刻,霧心動手摸了知理的頭,反而令知理錯愕。 知理先是失神,然后鼻頭一酸。 她一把抱住霧心的腰,不顧得體與否,埋到霧心胸口,嚎啕大哭起來。 * 霧心陪著知理守到半夜。 午夜過后,屋內(nèi)的大夫才走出來,告訴知理,她兄長已經(jīng)性命無憂。 知理哭了一晚,一雙眼睛都腫成核桃,此時聽到醫(yī)者的話,她忙迫不及待地闖進屋中。 知命正好清醒,還有意識。 知理急急地闖進去,一口氣撲到兄長床邊! 知命一愣。 須臾,他反應過來是meimei,一頓,伸手摸meimei的腦袋。 知理平日里精致的烏發(fā)早已凌亂,但她沒有顧及這些,一把摟住兄長! 知命知理畢竟是孿生兄妹,幾乎沒有年齡差距,所以兄妹感不強,更像是兩個差不多大的小孩子。 眼下,兩人的動作,也像是兩只小獸在互舔傷口,彼此安慰。 霧心見狀,默默后退幾步,沒有打擾他們二人,抱劍站在外室等候。 沒多久,內(nèi)室里,傳來兄妹兩人的對話—— meimei說:“嗚,哥哥,你沒事,太好了!” 哥哥道:“我還好……嘶!你壓到我傷了,好疼?!?/br> “啊,對不起。” 里面響起知理慌忙調(diào)整姿勢的聲音。 她說:“哥哥,你別擔心,已經(jīng)有師姐幫我們傳信去仙城中了,明日爹娘肯定會來看我們的。他們說不定會帶吃的來,到時候琴和琵琶也都能修好了?!?/br> 哥哥道:“這么一說,我想吃桂花酥了,希望他們能帶點甜的來。” “我也是!還有紅豆糕……” 兄妹兩個聊了一會兒吃的。 進入修仙界以后,霧心見到的一輩子不吃東西的人太多,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聊食物聊得這么起勁,不由多聽了幾耳朵。 他們兄妹二人明明都受了傷,可一見面居然就沒了悲傷的情緒。 他們說的都是很瑣碎的閑事。 但光憑簡短的只言片語,霧心也能聽得出來,他們兩個今生的父母一定相當寵愛兩人,該是相當和睦的一家人。 過了一會兒,他們聊完了瑣碎的事,屋中的知理又問道:“對了,哥哥,你之前說‘如果做不到的話,又會重蹈覆轍’,是什么意思呀?什么重蹈覆轍?” 這個話題,霧心也略有在意,微微側(cè)身,仔細聽起來。 知命“嗚”了一聲,有些難受的樣子。 他說:“我也不知道。就是我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,覺得如果我沒有能力保護你的話,會發(fā)生很糟糕的事?!?/br> meimei問:“什么糟糕的事?” 哥哥說:“不清楚。不過,想得久了,會覺得身體很冷,就不能再往后想了?!?/br> meimei不明所以。 這時,她抓緊兄長的手,道:“哥,幸好你沒事。不然我……” meimei又哽咽起來。 “別哭啦,你小時候都沒有這么愛哭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