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5血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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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珠回去時,傅九城正捏著一塊糕點打量,仿佛他手里拿著的不是再尋常不過的吃食,而是某種神秘圖騰。他甚至將它掰開了送至鼻前輕嗅。 東珠走過去搶了他手里的另一半送進嘴里,幾口吞下,嫌棄道:“小孩子你也騙,這哪里好吃了?” 他臉色微變:“吐出來?!?/br> “憑什么?人家又不是特意送給你的,憑什么不讓我吃?!”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,方道:“你不難受就好,方才吃了那么多,還能吃得下?” 他不說還好,這一說東珠便覺撐得慌。但總不能當著他的面揉肚子,又忽聞一句吃得多,當即跳腳:“你才吃得多!” 她跑回屋子重新躺下,揉著揉著便扛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閉了眼。 再睜眼似乎只過了一瞬,悠悠的歌聲從屋外傳來,聽在耳中,恍惚聽見了海浪聲。 可她明明沒有見過大海。 東珠頓了頓,以為是自己沒睡醒。然而,過了會兒歌聲也沒有消失。 她轉(zhuǎn)頭打量,桌上隨意放著一顆明珠,屋子里一覽無遺,除了她再沒有其他人。這樣的情景她今早才剛剛見過,不同的是彼時屋外陽光正明,而此刻卻是黑漆漆一片。 她緩步走到門前,輕輕拉開了門。便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,將她從安靜送入喧囂。 一腳踏進從未見過的光怪陸離里。 這是……個什么東西? 東珠惶然睜大雙眼,清泠泠的月光染了血,像是給院子攏了一層血色結界,人身魚尾面覆黑紗的女子正手執(zhí)巨鐮與謝潯半空對峙。 再看,卻發(fā)現(xiàn)云歡和唐紹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,于伯也面露痛苦地半跪在傅九城身旁,此刻還在咬牙強撐的謝潯成了傅九城身前唯一的防線。 吟唱般的歌聲還在繼續(xù)。謝潯額上汗水滑落,握刀的手幾不可見地顫了顫,但就是這細微的一點變化,女子已經(jīng)察覺,手腕一轉(zhuǎn),黑色巨鐮揮舞出銀色寒芒,重重擊打上謝潯的長刀。 冰冷的水汽撲面而來,謝潯不敵,落地屈膝后一口血吐在了地面。 “我本無意與你為敵?!迸映稻懦强拷?,手臂揚起,閃著寒光的彎彎鐮尖落在他頭頂,“怪只怪,人心險惡?!?/br> 東珠來不及多想,手里的軟鞭一下纏上了巨鐮。 “退下!” 東珠咬牙吼回去:“你若還是千山殿殿主,我立馬滾回屋里去!” 傅九城抬手一把握住鐮尖,神色比當初初見還要冷漠萬分:“回去?!?/br> “你死了我就走??!” 東珠不走,傅九城也不再勸,抬眸看了一眼懸在半空的女妖,冷聲:“你既有此能耐,何故要聽他人之命?莫非……白日里的小姑娘當真是你血脈?” 女妖未應,壓在傅九城手上的鐮刃卻落了下去,若非東珠拼了老命拉扯軟鞭,怕是這鐮當場就要將他的手掌劈成兩半。 “都說妖類無情,連自己血脈也可舍棄獵殺?!备稻懦欠路鹗菦]看見正在滴血的手,甚至于嗓音都回歸冷淡,“做個交易如何?你殺了威脅你的修道者,我便除了此地官員,讓你們一家叁口再無性命之憂?!?/br> “我殺不盡天下除妖人,你又如何能斬盡世間一切貪官?” 女妖抽回巨鐮,東珠的軟鞭也斷成幾節(jié),她大驚失色,連忙快步跑過去,卻見彎鐮下一瞬便穿過傅九城的肩胛骨。 “大人!”于伯瞬間白了臉色,而謝潯拔地而起,長刀猛地砍向女妖的尾巴。 “但是,我愿意試一試。”女妖收回彎鐮,回轉(zhuǎn)著撞上謝潯的刀。 謝潯喘著粗氣又要出手,被傅九城冷聲喝住。 雙方都停下后,傅九城扶著出血的肩膀又道:“還有兩個?!?/br> 女妖收起彎鐮落地,魚尾化成雙腿,面紗消去,冷峻的黑色異域衣飾退變成普通婦人著裝,連嗓音都變得普通:“他們只是被暫時壓住了靈力,休息幾日即可?!?/br> 她瞥了眼呆在原地,又因驚嚇而失去血色的東珠,疑惑道:“大人是何時察覺出我的身份的?” “放心,能察覺你身上妖氣的人并不多,你的女兒……”傅九城失笑,“也被你藏得很好。若是你沒有送來那盤糕點,也許我也發(fā)現(xiàn)不了什么。” 婦人點點頭:“當初認出我的太初堂掌教此刻不在城中,我速速去解決其他人。剩下的,就交給大人處理了。” “……好?!备稻懦欠鲋诓?,嗓音漸低。 婦人縱身躍上房頂,很快消失在眼中。 傅九城直到這時方轉(zhuǎn)頭看向東珠:“過來?!?/br> 還沒有完全回神的小姑娘緩慢移動到跟前,他剛握住她冰冷的手便又被她甩開。 “你現(xiàn)在怎么這么弱?是個妖都能把你傷成這樣!” “噓。”他又一次握住她的手,一根根指骨捏過去,“這一次,可不能告訴旁人。” 她不說就沒人知道了嗎?就他這樣誰看不出?東珠抿了抿唇,想抽回手,卻到底還是沒這么做,只硬邦邦地回道:“我不冷!” “……萬一她剛剛不答應怎么辦?” “沒有萬一。” 東珠氣到發(fā)頂生麻,刷得一下抽出手,摔袖回屋:“治你的傷去,別指望我這次還會幫你?!?/br>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