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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皆有私心,陳二夫人也不例外。陳大老爺官位升的再高,兄弟關系再親,到底隔著一層,她也想為二房多謀劃謀劃?;实勰撬鞘共簧蟿诺?,平邑郡主這邊,倒還有點希望。 于是七姑娘就領著九姑娘和十三姑娘,一道去了東街。 原本的東西二街、南北二坊,開市時間都有規(guī)定,但新帝上位后,取消了坊市開市時間的限制,日夜都有鋪子開著,自然招了不少人在這里。因此街市上的人也多,衙役也多。 “姑娘,前頭太擠了,車怕是過不去?!备嚨钠抛涌匆谎劬偷馈6Y分等級,不同的人出行的車馬制式也是不同的,她們出行的車馬自然也是按品級定制的,比這行人道要寬闊不少,若要走車馬過去,須得提前清道才行。 她們自然是沒有清道這個殊榮的,于是七姑娘等人便戴了帷帽從車上下來。 “好在鋪子就在街頭,用不了多久?!?/br> 十三姑娘性子最跳脫,手扒著帷帽劃開一條縫,從里頭往外看過去,一眼就被左手邊的那間鋪子給吸引了,不同于旁邊鋪子中規(guī)中矩的門面,這間鋪子別出心裁地以綢幔作為裝飾,在鬧市獨獨開辟出一方幽靜天地,招牌上“庭燎”兩個字旁還畫了花草作為點綴,便給這極具氣勢的兩個字添了幾分嫵媚多情。 庭燎是指宮廷內(nèi)的火炬,這名字起得倒也應景,蓋因這庭燎門前屋后,都放了琉璃燈盞。真不知等到夜晚時,是如何燈火通明的景象! 十三姑娘一時想得有些癡了,等九姑娘回頭叫她,這才跟上來。 進了鋪子里,還未等她們摘下帷帽,便先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,鋪子后頭的墻是中空的,陽光從里頭透進來,增加了明亮的同時,又不會失了清幽雅致。 鋪子里此刻竟無人,只有一道窈窕的身影,正在架子前擺弄著什么東西。纖手微抬,素色繡蘭草半臂下是緋色上襦,與底下的間色破裙相得益彰,她墊著腳放完東西,這才回頭,看到陳家?guī)孜还媚飩儯膊惑@訝,點頭道:“你們來了?!?/br> 面容淡淡的,笑也是淡淡的,七姑娘一時怔住了。 十三姑娘像是沒發(fā)覺窈娘的生疏一樣,笑著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:“三jiejie早知道我們要來?” “不是我早知道,是殿下早知道。”窈娘看著眼前不減天真的meimei,目光也柔和下來,掐了掐她的鼻尖:“否則你以為這鋪子里能有這么清靜?” “早聽說三jiejie這鋪子里人多,才剛進來我還以為走錯了呢。” “不是我的鋪子,是殿下的鋪子,我不過是幫著主事而已。” 七姑娘順勢笑道:“殿下也在這嗎?若真在的話,咱們姐妹也該給殿下請個安才是?!?/br> “殿下不在,但給你們備了禮?!瘪耗锱醭鰩滋族\匣來,里頭是一整套的白玉妝盒。 “這是殿下送給我們的?”九姑娘捧起一個白玉香粉盒,打開一看,里頭糯糯的粉,聞著是一股清淺的蘭草香氣,“這便是她們搶也搶不到的香粉?” “是了,都給你們備了一套,這些可都是殿下給的方子做出來的,正兒八經(jīng)地宮廷秘方?!瘪耗锶缃窠榻B起來也是很熟練了:“這粉不僅可以上妝,還不傷膚,晚上凈了面涂在面上,第二天晨起時再洗凈了,保準你這肌膚嫩滑如玉?!?/br> “還有這蘭膏,梳洗完涂在頭發(fā)上,一點兒都不油膩,還能瑩養(yǎng)發(fā)絲,用個半旬便可使頭發(fā)順滑如緞?!?/br> “這眉黛更妙,涂上去就像是眉梢淡淡的顏色,霧籠青山透出的顏色,顯得人溫柔極了……” 九姑娘越聽眼睛越亮,忍不住拍手笑道:“那我今兒回去就用起來,剛好明日崔家有宴,我?guī)е?,也叫她們眼饞眼饞!”她性子愛比較,若是得了,熬不過一晚上便要炫耀。 七姑娘等人也都習慣了,不去說她。 窈娘更是樂見其成,正因為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,殿下才會特意送給她。等她到了崔家的宴席上,便是庭燎最好的宣傳。 十三姑娘見九姑娘光顧著擺弄那些胭脂香粉,七姑娘則打量著鋪子里的環(huán)境布置,便悄悄壓低了聲問:“三jiejie,你在這里過的還好嗎?聽說平邑郡主的脾氣可壞了,她有沒有欺負你?” 多少心酸苦楚,被小meimei帶著關心的語氣這么一問,都化作了輕輕一笑:“怎么會!殿下是再好不過的性子,等你大了,你就會明白了。我在這兒很好,很舒心。” 她在庭燎做掌柜的,也碰到過不少從前的熟人,不說別的,就說姜家的夫人姑娘們,就見了不少。畢竟姜家的女人們愛美,來得也最勤快。 她還記得姜夫人見到她時那不可置信的眼神,還有姜家?guī)孜还媚飩兓虺爸S或憐惜的目光。 “好好的小姐不做,偏要出來做這商賈賤事。 ” “算了jiejie,她都這樣了,你就少說兩句吧?!?/br> “哈,真想讓那個陳九和我一道過來,jiejie都這樣落魄了,看她還能傲!” …… 閑言碎語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。 正如長空法師所言,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。她有她的路要走,不必在意旁人說什么。旁人眼中的辛苦,卻是她從來沒享受過的自由。 窈娘猶豫了一下,問:“我母親的身子,還好嗎?” 十三姑娘啊了一聲,眼睛滴溜溜的轉(zhuǎn),像是在想說辭,末了,還是老老實實地道:“大伯母聽了你的消息,聽說躺了一下午呢?!?/br>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