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瑩潤肩頭冰寒,瘦弱得不堪重握,江小蠻從兩重被褥中揚起腦袋,那肩胛處的雪色纖弱也隨之落在男人眼底。這久違的親昵雖捂不熱她的心,倒是讓她生了更多的幻想,伸手揉了揉額角,低聲道出了心中最后的憂惶:“原來阿兄還活著,只是被人困著,提耶,你能不能……” 話未說完,卻聽頭頂傳來拉長了聲調(diào)的一句:“噫,汗王在的時候,怎么沒有救下你兄長?聽說汗王后來待你不薄……”就像是變臉一般,他深邃面容泛起壓抑嘲諷,碧眸中涌動著的似是怒氣。 見懷中人一臉茫然地樣子,提耶極淺得哼笑了聲,兩指捏上她下頜,控制著力道地迫使她仰面,說出口的話卻俱是芒刺:“倒是頗為好奇……不知…”他俯身朝她耳側(cè)呵氣,“不知公主是用了什么法子,能讓王叔一改成見善待如斯?” 后半句壓低了嗓子,聽著便是有些辱人不敬的意味了。 江小蠻只覺額角抽痛得厲害,倒是撐住了這突如其來的變臉。自從亡國后,她早沒了任何肖想,一直到被汗王逼婚聯(lián)姻,也沒想過他會不顧大局地來相救。 她這個人雖然天真,卻總能直覺地透過表面,感受到一個人對自己真心與否。 于世間男子中,眼前人固然已算難得,可他卻早已還不起她的癡心。 即使眉眼未變,此刻的浮提耶沙,其實同在菖都伴她逛西市、為她作素齋的那人,毫無半點關(guān)系了。 忍著愈發(fā)厲害的頭疼,她眉睫發(fā)顫地同自己默語開解。 又或許是“公主”的名號,讓她想著了什么,但見被鉗制著的少女氖然一笑,藕荷色的檀口中微露了齊整的板牙。 一如從前的天真爛漫,又帶了一分苦相、二分柔媚,若是得遇知己,便會為這張寡淡到只是清秀的面容所震撼。 恰好提耶懂得,從她帶水的杏眸里,他看到了惑人的相邀,帶著遺世獨立的清雅悲絕。 才剛生起悔念,腰腹肩背處,就被她柔弱無骨得纏了上來。 第63章 .許身2這是怎么了,是思及故土,還是…… 此刻若是旁的女子這般意態(tài),自是催不動他心腸,不過是拂開了事。學(xué)佛這許多年,瞧著是慈目視生,練就的一顆心冷寂。 可是唯獨對著眼前人,分明連宮人的美貌都不及的,舉手投足間,倒能叫他方寸大亂。 心一軟,周身的每一寸卻繃得堅實。提耶勻好氣息,松了手粗糙指腹摩挲過那張蒼白小臉,稍稍拉開了些距離,看進她眼底:“方才失言了,你……從今往后,就留在此地,吃穿用度我會譴人按涼國的布置,再不會有人迫你做不愿的事?!?/br> 語意溫厚,一下子又變回了從前的那個人。不論經(jīng)歷了什么,他果然還是再也舍不得看見她臉上的一絲難受。 隔了層薄被,江小蠻點了點頭,誤以為自己會錯了意,從被子下探出只小手便要去遮掩后背的涼冷。 她是從身前擁著被子的,方才挪動間后背處就盡數(shù)沒了遮攔。 才剛探了手,就被一把擁緊了,唇角相觸之際后背被一只溫?zé)崾终评卫瓮凶 ?/br> 若即若離的,蜻蜓點水的,而后是輕柔而堅定的相貼,提耶動作不大,卻是不容推拒的強勢。 唇畔的嬌柔混著些清冽的酒氣,還有一股子醒酒湯的姜味,不過是淺嘗這幾下,就已然讓他氣息不穩(wěn)。 薄被凌亂,他知道,今夜這一場,自己是停不了了。 開春的天氣,江小蠻又是大醉未醒,正是最畏寒的時候,不過是薄被離生的頃刻功夫,就有些冷得打顫。 幔帳中的兩人,一個熾熱冒汗,一個冰寒瑟縮。 等檀口被放開,她忙抵著他胸前雅白的睡衫,不住得喘氣,因是手心如冰,也沒敢直接貼上。 男人眸中已是深重欲壑,也不避諱地直直地盯著她,也自是發(fā)現(xiàn)了她的冷。扯過張壓床的厚實羊絨,迅速將人裹成了一團,而后將人朝塌上攬抱著放了下去,自己貼著她躺了下去,又在兩人上頭再罩一層被子。 被迫著同他側(cè)身相對,江小蠻避無可避,只得去與他對視。 那雙眼睛,熠熠生輝的帶著期許,好看得越過了世間一切,比那浩瀚星辰還要讓人心驚。 綿密的吻沿額角落下,然而那吻又總越不過下頜,提耶將她裹緊了,還不斷地用大掌磋磨,似是在為她取暖。 “蠻兒,我想要你?!钡蛧@中一聲熱氣入耳,伴著愈發(fā)難耐的吻,他忽然又低語著自嘲了句,“其實在鴻臚寺的時候,或許就已然起心動念。” 江小蠻倏而睜大了眼眸,在這一句中,似乎是回到了遙遠的過去,那時候,她還是菖都城中最尊貴又無拘的公主,被獸夾斷了腿也要翻墻跨院地去追逐一個僧人。 外頭的宮燈似又暗淡了些,在這封閉的煙紫籠罩的床榻上,看著身側(cè)這個眉眼深邃的男子,在一剎的失神里,她禁不住從緊裹的被子里伸出手。 還未回過神來,就已然揉上了他的側(cè)臉。 這是她從前慣常想做又總是需要克制的一個動作,孩子氣的,又充滿了占有的宣誓。 若是三年前在菖都,被揉了臉的僧人或是避開或是故作淡漠,而此刻,他一下子捏上了那只冰涼的手,眉眼灼灼地只是看著她。 等那只手的主人反應(yīng)過來,從久遠的迷夢里驚醒了,試圖要抽離之際,提耶傾身而去,同她額角相抵,只是略用了些力,便將人徹底得制住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