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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目光不因她的回避而收回。 此刻卻慢慢將身體靠到沙發(fā)靠背上。她開始抬頭看他。 “哥,如果是這樣,你會怎樣?” 她長大了。 酸楚、惆悵、痛楚。 一層層襲來,一時竟令人覺得招架不住。 從不可能到可能再到不可能,好像也只用了短短七八年的光景。 “哥,我不想和你為敵?!?/br> 桌上擺放著幾個梨子,也有水果刀。現(xiàn)在她看見刀就覺得危險,畢竟這是個總在給她“驚喜”的世界。 男性大多是有侵略性的動物,可她恰好又是個從不逆來順受的女人。 她拿起刀和梨,一點點耐心削去皮,手上沾了透明的汁水,把梨子遞給他,又自行站起來去洗了個手。 夏若謙記得她從前總喜歡搶他手邊的吃的,十五歲之前的夏若薇有多驕傲,十五歲之后的夏若薇就有多內(nèi)斂。 但經(jīng)年不見,他只見她在這驕傲與內(nèi)斂之間,似乎生長出了一些更堅實的東西。 夏若謙既為她欣喜,又不免覺得悵然若失。 夏若謙沒有再說什么,但有時候,沉默,亦是態(tài)度一種。 “走吧?!?/br> 他吃完她給的梨子,用濕紙巾擦了擦手,站起來去找她。 “走去哪?” 她一時會不過來,一雙眼睛微微瞇起,眼底淚痣欲滴,就這么笑吟吟地看了他良久。 仿似一種無聲的勾引。 夏若謙被她這明知不可為還要為之的態(tài)度激起了性子,就近將她往那旁邊的墻壁上一推,高大的身影遮住她,那黑色的影子完全的疊在她的身上,他逐漸的迫近她,聽著她那極謹慎的呼吸聲,鼻尖碰上她的睫毛。 “給你開間房,不然,跟我睡一間房也行。” 這只披著羊皮的狼脫下偽裝的外套,終于露出了獠牙。 她的臉往前湊了湊,他卻下意識往后退了退。 還好,還是個人。 “不行,誰都行,哥哥不行。哥哥,實在不行,下輩子吧。” 她的目光很平直,卻令夏若謙心中涌上無限哀傷。 下輩子,誰信什么下輩子。 他發(fā)瘋一般撕咬她的唇,用盡全力地感受著她的溫度,夜色無聲,暗也無聲。 洶涌的愛意吞沒了她和他。 翌日,蒼葭在夏若謙給她單開的房間里醒來。 幾個陌生來電在手機屏幕上格外顯眼。她正準備回撥,電話卻已經(jīng)自己響了起來。 “喂,若薇呀,我是爸爸?!?/br> “爸,你什么時候也用這種語氣對對我?!?/br> 旁邊插話的是孟羽,然而那邊話因還沒落,忽然一陣尖銳的喇叭聲以及各種各樣的驚呼一股腦地涌進了她耳邊。 蒼葭的心臟于是也開始跟著狂跳。 電話忽然斷了。 她直覺不好,屐著拖鞋出門去敲夏若謙的門。 夏若謙起的比她早,早早收拾好了在房里看新聞。 “怎么了?” 雖然已經(jīng)明白了她的選擇,但夏若謙仍然不由自主地想要關(guān)心她。 “我要回海市?!?/br> 夏若謙本來也打算著這兩天回海市,但因為親媽留他,他打量著這段時間也沒有特別忙,于是干脆遠程辦公, 準備繼續(xù)留在這里陪她一段時間。 何況程裕琨的事也沒那么容易了結(jié)。 他之前也想讓她一起在這逗留一段時間,沒想到她竟會一早上過來要求回海市。 應(yīng)該不是為了逃避他。 夏若謙并不清楚她對自己究竟抱著怎樣的感情,但他自認自己對她還是有基本的認知和了解的。 “怎么了?” 他示意她過來坐,又給她手沖了一杯咖啡。 他沖咖啡的手法熟練,溫熱的咖啡杯讓微涼的掌心有了些許溫度。 “我爸回來了。” 夏若謙不愛聽這個話題,畢竟這是他此生都不可能逾越的天塹與鴻溝,郁氣凝在心間,但表面上依舊保持著風度。 “好,我給你訂票?!?/br> “不,哥,我來不是說這個。” 她整個人蜷在沙發(fā)上,端著杯咖啡。目光有些許凝重。 “那是什么?” “他們出車禍了?!?/br> 叮。 勺子攪拌的聲音,撞在瓷上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 夏若謙抬頭看了看她。 “我覺得我還算了解孟羽那個人,如果他知道這事是人為的話,等他恢復(fù),一定不會善罷甘休?!?/br> 蒼葭話里的暗示很明顯,夏若謙自然也聽懂了。 他沉默了片刻,然后很冷酷的下了論斷。 “你是說我們兩房會你死我活?不會的,你說的那個孟羽是什么樣的人我不知道,但夏家有夏家的規(guī)矩,我們也有我們的手段。不過,如果這個事真跟我爸他們有關(guān),我可以考慮和孟羽合作,我們可以在協(xié)商一致的情況下各取所需。” 這是蒼葭所未見過的夏若謙的另一面。 她嗯了聲,想起自己昨天對他說出:“哥不想與你為敵”時他究竟是怎樣的心情呢? 其實他并沒有把那句話真正的放在心上吧。 或許也并不覺得她能夠與他為敵。 所以他只是傷心,傷心這始于畸形的情感也終于畸形。 沒有一點余地,也不能再有半分念想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