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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爐鼎?!鄙n葭淡淡吐出兩個字,如吐霧一般。 陌雙不由一凜,但很快又笑開了,他亦知合歡宗功法,甚至他年紀(jì)輕輕就能修至大進(jìn)益,受合歡宗功法之饋良多。 “臨淵姑娘,其實你想造的不是爐鼎,是煉器吧?!鄙n葭聽罷,手微動,那白綾竟又出現(xiàn)了,像是想要表達(dá)快樂一般。它繞著陌雙的身子轉(zhuǎn)了好幾圈。 “我與陌宗主可真是有默契,但外人并不知道那是煉器啊,連合歡宗人最開始都不會覺得,他們只會覺得,那是爐鼎?!?/br> 她笑了笑,又說:“陌宗主覺得我這主意怎么樣?” “甚好。” “那就請陌宗主到時候在合歡宗被那些二流門派占領(lǐng)之后聯(lián)合名門正派攻上來,誅邪祟,正風(fēng)氣?!鄙n葭干脆連任務(wù)都給他派好了。 這兩人從前雖沒見過,卻難得有一種知己般的默契,她這手段和處理方式都令陌雙深覺舒服。這也是很謙虛的少年,聞言撫掌,道:“不錯,臨淵姑娘,我得承認(rèn)你比我更狠些?!?/br> “沒事,有朝一日你也會修到我這種道行的?!鄙n葭謙也不謙,一一笑納。 “不過?!彼恢獜哪挠肿兞吮K折扇出來,微風(fēng)一起,令他那烏發(fā)輕輕翻飛。少年鼻梁高挺,膚色如雪一般的白,蒼葭卻在此時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。 她的反應(yīng)很快,幾乎是立刻拍案而起,手剛要碰上陌雙的頭發(fā),卻見眼前一陣白煙,定睛再一看,眼前這人卻不見了。 蒼葭一向明敏,學(xué)藝又精,立刻回頭對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她身后的陌雙道:“陌宗主竟已修成□□之法。當(dāng)真天賦異稟?!?/br> “我?guī)熃愫团R淵姑娘你也都是天賦異稟之人?!?/br> 蒼葭收了這句贊,依舊面不改色問道:“你的真身在哪?宗主盟會?” “我昨日已見了季玄?!?/br> “哦,所以你對這次宗主盟會勢在必得了?!蹦半p一笑,顯然并不準(zhǔn)備回答這個根本不算問題的問題。 “所以我就算是在此刻滅了合歡宗又如何?臨淵姑娘,我有不在場證明。不過我現(xiàn)在也覺得就單讓他們死太便宜他們了。所以我決定和你合作,不過我得一直留在這,到我的真身攻上合歡宗那一天為止?!?/br> 不等蒼葭回答他,他竟笑吟吟地請蒼葭回去坐下了,然后用一種非常溫和的樣子與她道:“多個幫手沒什么不好?!?/br> 這個少年深不可測的功夫令蒼葭驚艷,對于這樣的少年人,蒼葭倒不介意與他多周旋。 “陌宗主,你我就別打什么啞謎了,你是不放心你師姐這具rou身吧?!?/br> 陌雙也不過一笑。 “瞞不過姑娘?!钡故菓?yīng)的自然。 是的,多個幫手沒什么不好。大家既然利益一致,合作起來倒是非常順暢。 不過此時的確已經(jīng)十分的晚了,蒼葭想了想,也學(xué)了學(xué)陌雙的慢條斯理,與他道:“陌宗主此來,本來是想用什么名義的?”總不能是大剌剌的說自己要來尋仇吧? 陌雙從桌案上拿了個蘋果,他的心情一時不能平復(fù),但和魏知年隨時隨地都能上閻羅手段不同,陌雙始終十分自持。 他將蘋果往空中一拋,一道金光一閃,蘋果被削成兩半,遞蒼葭一半,自己留一半。 蒼葭:“……” 陌雙咬了口蘋果,方施施然道:“認(rèn)父啊。季晏安是我父,這事,他總不能不認(rèn)吧?” 真有趣,這張揚又輕蔑的架勢,像我。蒼葭想。 “他要是不認(rèn)呢?” “要的就是他不認(rèn),他不認(rèn),就是不買我藥宗的面子,他既不買我藥宗的面子,那我也就不必賣他面子。師姐,你說是不是?” 蒼葭翻了個白眼,并不回答他。因為她知道,陌雙不是在跟她說話,他是在把這話說給莫歡聽。他是在要自己把和他的相處留在記憶里,留給日后回魂的莫歡。 真是一片癡心惹人憐。 蒼葭擺擺手。 “行了,我知道陌宗主的意思了,藥宗的人既然來了,我們合歡宗沒有不招待的道理,陌宗主你稍候片刻,我這就令人準(zhǔn)備晚宴?!?/br> 陌雙似乎也發(fā)現(xiàn)這位臨淵姑娘和自己性子有些像,雖說不清具體哪里像,但總之是有些默契的。 “我多嘴問一句,于錦樂呢?” 合歡宗宗主夫人,閨名于錦樂。雖然這位宗主夫人也不是個什么好人,但他就這么直呼長者名諱,也實在是——挺放肆的。 “金針入腦,神智不清?!?/br> “今天還是讓她清醒些吧。”陌雙聽了,眉毛也不曾動一下。 蒼葭知他話中未盡之意,想也不想,應(yīng)了句行。可真是配合默契,她想。因此有不免多看了陌雙一眼,卻撩起她一些更遙遠(yuǎn)的記憶。 蒼葭離去后,陌雙獨坐廳中,那一直溫文的面容終于委頓下來,他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那仿佛一碰即碎的哀戚,那是一種只需一眼就讓人不忍細(xì)讀的痛楚,大滴大滴的眼淚綻放在地上,轉(zhuǎn)眼又被他釋放出的內(nèi)息蒸騰不見。 蒼葭化成少宗主夫人的樣子后,便往宗主夫人的院中走去。宗主夫人正睡著,不知她夢見了什么,眉目都緊鎖,看起來很愁苦的樣子。蒼葭從她腦后取出金針,又用內(nèi)息替她稍作療愈,宗主夫人在夢中似有所感,緩緩睜開眼來,只是一見蒼葭,便凝了眉,伸手要起勢,卻反手被蒼葭一別,硬生生被折出一個夸張的弧度,只聽她吃痛一聲,蒼葭這才松手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