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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玉霖于是就這樣冷漠地看著蒼葭將酒分別倒進兩個杯子,因早熄了憐香惜玉的心,于是也不再慣她那些一向不上臺面的毛病。 “你沒醒酒?!彼f,連句渺渺都不再叫她。 若是從前的顧渺渺,聽了這句話定然是要覺得難堪的。她出身不比沈玉霖,在這等事上多少有些氣怯,她又戀著沈玉霖,更不想在他面前丟丑。 其實那種小心翼翼的笨拙誰又看不出來呢,只是沈玉霖從前心里有她,也縱著她,不曾說破罷了。 如今不會了,如今他已不是她心尖上的人,說穿了不過是個即將過期的床伴,對于床伴自是不需如何考慮她的心情,更何況還是個將過期的。 巴不得越早甩脫越好。 “來不及?!彼w了縷笑,將高腳的紅酒杯遞給沈玉霖。“督軍湊合喝吧?!?/br> 沈玉霖不知她打什么主意,心中煩躁越盛,略攔了攔她遞過來的酒,冷冰冰地說:“你想要什么?能補償?shù)奈叶伎梢匝a償你?!?/br> 蒼葭在心里冷笑。也不知道該說這男人有良心還是沒良心。 說他良善,卻也算是誘騙良家婦女加一個始亂終棄了,但若要說他狠心,他又還愿給些補償。蒼葭知道,若是顧渺渺聽見這樣的話定會十分傷心,但她到底不是顧渺渺,自然也不覺得傷心。 她也不哭,只是目光平直地望他。 “好吧,那我自己喝?!睕]有他想象中那種不死不休的糾纏,她甚至沒有哭一聲。 沈玉霖不免多看了她一眼,卻見她慢慢抿了口酒,玻璃杯上印出紅痕,畢竟是相處了一千天的人,沈玉霖發(fā)現(xiàn)她今天的妝容和平常比也不一樣了。 她不同了。他心想。 這個念頭很快就從他的心里劃過去,令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另一支裝了酒的高腳杯,也輕輕地抿了一口。 喝紅酒是要品的,一點點苦味蔓延到舌尖,回甘又是甜。想起自己初見顧渺渺,當時心里升起的,就是這樣的感覺。 該死,從聶菀菀回國之后,他就已經(jīng)很少想無關(guān)聶菀菀的一切的。卻不知道今天為什么,他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顧渺渺牽動情腸。 蒼葭見他發(fā)怔,唇梢的笑更明顯了。轉(zhuǎn)眼將那點酒一飲而盡,卻忽的湊過去,勾著他的肩,聲音舔在他耳邊,又熱又艷。 “督軍,去洗澡吧。明日就橋歸橋路歸路了,不如趁此良宵,來個快活的了斷?!?/br> 男人身體某處似乎發(fā)生了某種變化,沈玉霖行事果決、性子霸道,聞言反而將蒼葭往身上一壓,唇落在她耳際,還不等她一聲□□出口,就用極低沉地聲音道:“就在這了斷,如何?” 沈玉霖深知顧渺渺,雖說做了姨太太,但她性格上其實和許多姨太太是不一樣的。到底是個良家,又曾是個女學生,兼之被沈玉霖哄的太好,從來都是一板一眼的,偶有驕縱,卻不風sao。 今日或許是想借這個法子留住他,行事倒頗是孤注一擲。 沈玉霖一向潔身自好,但眼前這個畢竟是他的女人,即使明天就不是了,但此時此刻仍然是的,雙方對彼此的身體都很熟悉,自然不會有什么嫌惡情緒,很快蒼葭身上的衣衫就被褪盡了,而沈玉霖于此道也的確是個好手。 但對于沈玉霖來說,這仍舊是個新鮮又刺激的體驗。 時鐘上的指針已經(jīng)指到了九點,這里不是沈宅的臥房,甚至不是書房那種半個私密處,這里是客廳,用來待客、休憩,即使下人們聽見這里的動靜而不敢湊上來,但這里仍算是個公共的場合。 這種絕妙的刺激感令沈玉霖血脈賁張,卻偏偏今日的顧渺渺又十分的肯配合,她從前在床/上是個淑女,柔情小意,雖對沈玉霖滿心愛慕,兩人也不是不協(xié)調(diào),但絕沒有今日這種野性。 最癡纏時,她吻上他,吻還不夠,還要在他耳邊說:“督軍,咱們明日就橋歸橋路歸路了,今日我非要督軍舍不得我?!?/br> 沈玉霖也發(fā)了狠:“錢有的是,但這個人這顆心,都不能給你?!?/br> 難怪顧渺渺要尋死,捧了顆心落個這樣了局,若只是求財?shù)购眯?,卻偏要求心,求心不算,甚至還要求尊重。 都求不得,這人喜歡白富美,不想成全灰姑娘。 蒼葭卻只是笑,他的瞳里映出她的臉,她的眼底盈盈的,像有淚,卻偏偏不落下來,而是笑著低吟:“那又怎樣,此刻你是我的,你是為我意亂情迷。” 像一句蠱,驀地種下沈玉霖的心,她白花花的身子和淚跡斑斑的臉生出一種絕代的風華。 沈玉霖釋放過了,便翻身下來。白花花的腿蕩啊蕩,胳膊搭在扶手上,懶懶的。又過了會,穿堂風吹進來,她方不緊不慢地穿上衣服,待將最后一??圩涌凵狭耍斐鍪謥韱査骸岸杰娕c我同浴嗎?” 男人襯衫上的扣子有兩顆沒扣,露出帶著肌rou的胸膛,寬敞結(jié)實,叫人眼饞。那一千多個日夜里的顧渺渺都不如此刻的她風情萬種。 這種風情里沒有討好、沒有不舍,只有目中無人的嫵媚與高傲,沈玉霖眼皮一跳,鬼使神差地,說了聲好。 自然會說好,人有賤相。蒼葭在冥界時聽顧渺渺提起她與沈玉霖的過往,也多賴顧渺渺未對這人有什么美化,幾乎全是實話實說,因此蒼葭在還沒見沈玉霖時,就已經(jīng)知道了他是個什么樣的人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