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幾日，夜里爺爺總說怕黑，沒伴兒，要人陪。霍陽羨總算忙完工作上的事情了，得了些空閑，可以小休息一下。晚上就和小姑姑、賀穆清一起在爺爺?shù)姆块g里搭了地鋪，晚上說說鬧鬧了陪著爺爺笑了一回。

    沒想到第二天早上起來，小姑姑拿了毛巾要給爺爺擦臉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人已經(jīng)去了。小姑姑拿著毛巾慢條斯理給他擦了臉，握著他的手半晌，什么表情都沒有。等霍陽羨和賀穆清發(fā)現(xiàn)后，找了管家阿姨，聯(lián)系好辦喪事的人，開始置辦白事時，小姑姑才“哇”的一聲哭出來。

    遠處綠煙紅霧依舊，可霍府的院子，里里外外都裹上了素白的桑麻。

    冷鎮(zhèn)長收到賀穆清的消息，就帶著自己的朋友，給專門做白事服務的人分配工作，賀穆清開始通知在各處的霍家長輩，而霍陽羨作為長子嫡孫，負責守靈堂。

    爺爺霍云山有六個孩子，霍陽羨的父親霍言是最小的兒子，排行第五，上面有四個伯伯，下面有一個小姑姑。陸陸續(xù)續(xù)的，霍家的長輩們或從國外飛回來，或從國內(nèi)各城市趕回來。各處的霍家人難得聚在一起，竟是在老人家的葬禮上。

    爺爺過世的第三天，遠在加拿大的大伯父也到了霍府，至此人都齊全了?；艏耶斨?，大伯父、二伯父、三伯父各有一個女兒，四伯父有兩個孩子，老大是女兒，老二是個兒子，之后就是霍陽羨的父親，現(xiàn)在只得他一個孩子，還有小姑姑家的賀穆清。

    因前頭的伯伯當年都受“計劃生育”影響都一個孩子，到了四伯父這邊，老來得子有了個小兒子，還是個病秧子，這次葬禮并沒有出現(xiàn)。根據(jù)臨山鎮(zhèn)的風俗習慣，守靈柩的重任只得是男丁，就落在霍陽羨身上。他畢竟年輕，總比那些歲數(shù)大的伯伯們跪守著強。

    臨山鎮(zhèn)雖然經(jīng)濟發(fā)展很迅速，可葬禮這事卻仍是延續(xù)著老黃歷的方法，除了必須的火化以外，骨灰還是要放在棺材里，之后再土葬的。這里約定俗成，長子嫡孫要長跪在靈柩前面，迎來送往拜別看望老人最后一面的客人。

    每當有人來拜霍老先生，霍陽羨都要陪著客人同跪、同拜，這樣下來到了第三日，明顯看出來他膝蓋彎下時有些費勁。

    喬映雪一一認識了霍家長輩，也見過四個伯伯家的jiejie們，眾人都心疼她，也不讓她cao持什么，只道讓她屋里休息就好。她見人少時，就會偷偷躲在靈堂外面，去瞧瞧霍陽羨怎么樣。

    這日夜里，霍陽羨回了房間，將孝服脫了，就去洗澡換了睡衣來。喬映雪已經(jīng)睡了一個囫圇覺，朦朧中爬起來，開了燈。

    霍陽羨說：“我吵醒你了？回去繼續(xù)睡?！?/br>
    喬映雪嘆了口氣，“我想等你回來的，不知怎么就睡著了?！彼┥贤闲?，去接了杯水。

    霍陽羨拿過水杯，咕咚咕咚喝掉一半，輕撫著她的手，“我還要處理公司的事情，郵件成山，最快也要一個小時呢，你趕緊睡?！?/br>
    喬映雪搖搖頭，“我陪你待一會，我眼下不困呢?！?/br>
    霍陽羨揉了揉她的臉：“可沒意思了，你不要嫌無聊啊。”說著他打開筆記本電腦，手指在鍵盤和鼠標上游走，工作了起來。

    喬映雪白天就見霍陽羨額頭有點淤青，估計這幾天磕頭磕得多，晚上趁著眾人都散了，就去找管家阿姨要了藥箱。她從門口的柜子上，將藥箱拿到書桌前，什么都沒說，安安靜靜、慢條斯理的打開，取出紗布和碘伏。她好像想到了什么，又轉(zhuǎn)身去了廚房，回來的時候提了一個食盒，放在書桌上。

    霍陽羨沖她笑，她也笑笑。好似什么都不必說，他們之間已經(jīng)有了老夫老妻的默契。

    喬映雪從食盒里拿出一個煮熟還冒著熱氣的雞蛋。她本來大方的雙手捏著雞蛋，可顯然是低估了這雞蛋的熱度，雞蛋“嗙”掉在桌上，她順勢合攏手指，將雞蛋在桌上滾了滾，因為實在是燙手，她就一點一點的，去了雞蛋殼。

    剝了殼的雞蛋還有些熱，就用醫(yī)用紗布包起來，吹了吹，她時不時還用指肚去測試一下溫度。終于覺得差不多了，才拿在手里去給霍陽羨敷額頭。她的眼睛抬頭時，就見霍陽羨直愣愣的看著自己，喬映雪問：“我妨礙你工作了？”

    霍陽羨搖搖頭，疲憊不堪的臉上，嘴角微微揚起，他閉上眼睛，伸著額頭到她跟前，如個聽話的毛絨小犬，等著主人的安撫。

    喬映雪把帶著溫度的雞蛋貼在他額頭紅腫的地方，慢慢的揉過去，生怕弄疼他。待覺得自己的動作熟練不少，就換作一只手cao作，另一只手去拿食盒里的盤子，“管家阿姨怕大家夜里餓，做了很多吃的東西。今晚不用吃方便面了，梅菜rou糜的餅子，吃不吃？”

    霍陽羨搖頭，伸手圈住她的腰身，“我晚上吃了不少，不餓了。就是有點累?！?/br>
    喬映雪看著雞蛋熱敷差不多了，就吹了吹他額頭，掰開他的手，“那你趕緊處理郵件，好早點睡?！?/br>
    霍陽羨復又將手挪到電腦上，工作起來。忽覺小腿一涼，喬映雪搬了一個小竹凳，坐在自己腳邊，掀開了睡褲，直推到了膝蓋，他問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喬映雪拿了紗布、棉簽和碘伏，心疼的說：“我看見你今天跪的時候，明顯比昨天吃力，我就估計你膝蓋肯定淤青了，沒想到這么嚴重，都出血了?！?/br>
    霍陽羨看她蹙起的眉頭快擰成一道小山，笑著伸手揉開些：“男人皮厚，不怕疼?！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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