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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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要她有一點(diǎn)別的動作,那勃朗寧里的子彈,便會叫她血流當(dāng)場,經(jīng)過特質(zhì)的手槍,槍管還裝上了從美國運(yùn)來的消音器,一點(diǎn)聲響都不會有。 可眼前的女人只是猶疑著走了過來,隨后在他兩步遠(yuǎn)的地方蹲下身,手指在他的胸前比劃了一下。 “你受傷了?廖局長家的人打的?”她雖是疑問的話,可卻是肯定無比的語氣。 在她的心里,廖局長可不是個好人,他剛才還帶人綁走了自己的師姐,那凡是廖局長欺負(fù)的人,便八成是好人了。 眼下好人受了傷,她自然要救的。 所以,林映棠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拉住了他伸過來的手,攔腰將人扶了往后臺走去。 可后臺就這么大的地兒,方才被那跟班的一攪和,亂糟糟的,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。 半掛在她身上的男人呼吸粗重,貼著她的耳朵重重喘息著,卻是上氣接不住下氣,眼瞅著便要斷了,林映棠急的一雙眼在后臺里尋合適的地兒。 眼角一睨,見身旁的人緩緩抬起手臂,朝著帷帳后指了指。 那是方才她躲過的地方,后邊堆著春暉班放頭面戲服的箱子。 心中一喜,忙將人扶了過去,掀開一個最大的箱子將他藏了進(jìn)去,想了想,又將散落在地上的戲服也都塞進(jìn)去,蓋住了已經(jīng)合上眼的人,這才砰的一聲關(guān)上蓋子。 才一轉(zhuǎn)身,便聽到林宗祥和賀昀天的聲音在外面叫了起來。 “小棠!快些收拾東西,咱們得趕緊走!” 林映棠忙小跑出去,見方才出去的人都回來了,臉上身上一點(diǎn)血都沒有,就連林雁秋身上都工工整整的。 可每個人臉上神色又都好似天塌了一樣,白慘慘的嚇人。 “怎么了?我方才聽到外頭嚷嚷出事了。” 林映棠心里發(fā)虛,說話的時候,眼角余光還不自覺往帷簾后飄著。 賀昀天正指揮著師弟們把家伙都收拾起來,也顧不上去cao心其他的,只隨口回了一句,“廖局長死啦!” 這下林映棠才知道,果真是出了大事了,下意識扭頭朝那裝著人的大箱子望一眼,心中暗驚,直后悔自己怕是救了個禍害回來。 可眼下又總不能把人丟出去,又加上林宗祥連聲催促,便也顧不上許多,跟眾師兄弟收拾了東西,趁著廖府兵荒馬亂便從后門悄悄溜了出去。 回了院子,林宗祥便將眾人都喊了來叮囑,其實(shí)左右都是今日看到的事不能出去亂說,是會要人命的,就是其他瞧熱鬧的人問起來了,也只說不知道,別看個新鮮就當(dāng)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,到時候槍把兒往腦袋上一戳,大伙兒都活不了。 又道“反正咱們是在半道兒上救下雁秋的,連局長的面都沒見著,就是有警察來問了,也跟咱們扯不上關(guān)系,大家都提著醒兒就行?!?/br> 又是呵斥又是安慰的直叮嚀了半個多鐘頭,林宗祥這才覺著差不多了,放了眾人回去休息,自個兒搓了煙絲塞入煙桿兒里,閉上眼砸吧了一口。 原先想靠著廖局長家堂會打開門路的主意是不成了,他得給大伙兒尋個新的出路。 林映棠心里揣著事,想要和賀昀天商量商量,這種人命的事上,她只信賀昀天一個人。 可賀昀天卻又不知道去了哪里,林映棠沒辦法,只能回了自己的小柴房去獨(dú)自琢磨。 這一琢磨再加上白天的慌亂,不小心便睡了過去,待醒來已經(jīng)是第二日,林宗祥早喊了眾人起來練功。 要和平日一樣,權(quán)當(dāng)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,這是林宗祥昨夜才說過的。 林映棠自然也不敢耽誤,爬起來做飯收拾屋子,哪里還有心思想其他的,這一忙便又到了晚上,待洗完了一大家子吃完的碗碟,好不容易吁出一口氣來,撿了凳子在灶臺邊兒上坐著發(fā)會兒呆,眼睛不留神瞅到腳邊的大風(fēng)箱子,忙哎呀一聲跳了起來。 她倒是終于想起來了。 裝頭面戲服的箱子,向來是被林宗祥單獨(dú)放置的,那是對于戲子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,比命都重要。 林映棠提著油燈一路小跑著進(jìn)了屋子,里頭黑黢黢的,幾個大小箱子摞在一起,那最大的一個竟是在最下面壓著。 忙使足了勁兒將上頭的箱子都挪開,掀開了蓋子,又揭開蓋在最上面的戲服。 昨日被她藏在箱子里的人,依舊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,胸口的血漬已經(jīng)凝結(jié)成一團(tuán)一團(tuán)的黑紅色,額頭上亂發(fā)被冷汗一澆,緊緊地貼著和,只除了看不清被蓋住了眼,余下的地方皆是冷白色,像是被抽干了血的死物。 林映棠心中一慌,伸手推著他的肩頭搖晃一下。 “你醒醒呀?” 搖了半天見人沒動靜,也顧不上許多,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,灼熱guntang。 這才發(fā)覺人已經(jīng)發(fā)燒暈厥過去了。 知道他還活著,林映棠倒是心中松了口氣,又將人拖了出來藏去了柴房,從灶后面翻出林宗祥買的現(xiàn)成的退燒藥來熬上,一直折騰到后半夜,才端著熬好的藥給他灌了下去,又去天井的水缸子里擰了冷水帕子給他降溫,這樣折騰一整晚,臨到外頭公雞都打了鳴,那躺在柴堆上的人才總算是退了燒。 燒是退了,可怎么能藏得住這么個大活人呢?林映棠坐在柴房的凳子上,盯著那地上的大活人看了半晌,覺得自己不只是撿了個禍害,還是個麻煩精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