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出口她便覺得自己確實是有些不自量力了。過往那么多琳琳瑯瑯，一顆透明的無色水珠砸進(jìn)他的世界，估計也會很快消失不見。

    他沒有回應(yīng)，芙提等了很久才敢去確認(rèn)，確認(rèn)他真的睡著后，才略略松了一口氣，而后涌起無窮無盡的失落。

    早上醒來的時候，芙提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床上，旁邊已經(jīng)空無一人，只有掖好的被子讓她知道段昱時在這里待過。

    床頭留的紙條，蒼勁的字跡太顯眼，提醒著她，段昱時聽見了。

    “雖然不知道你指的作品是什么意思，但是我想你已經(jīng)到了懂得何為‘自先沉穩(wěn)，而后愛人’的年紀(jì)。如果要說實話，我并不希望你是我的作品。你可以是唐詩，可以是宋詞，現(xiàn)代漢文或中古英語也無所謂，哪怕有錯別字也能夠被容許，只要你是在成為你自己。你的努力和淚水都該冠己之名，而不是附屬于我?！?/br>
    署名是，出差叁天。

    她躺在床上，指尖捏得邊緣泛皺。明明是鼓勵，卻無原讓人落下眼淚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他說的叁天因為意外而被無限期延長，芙提偶爾會給他打電話，還會幼稚地減少自己匯報日常的頻率?？善鋵嵥睦锴宄侮艜r根本不在乎。直到某天他匆忙掛斷了電話，告訴她他得去一趟拉斯維加斯了。

    芙提記得的，“是不是jiejie出事了？”

    “對?！?/br>
    他語氣凝重得仿佛陰云壓城，光是簡短的肯定便能讓人感知其中的嚴(yán)重性。

    可是。

    “A市最近的航班都被停飛了吧？”

    大雨過境，從未降臨過的惡劣天氣，就像一道柵欄一樣阻礙了他的步伐。

    芙提看著酒店玻璃窗上落滿的水珠，連遙遠(yuǎn)的京都都難以逃脫的季節(jié)，原來那天他說的他也會沒辦法，是真的。

    芙提連續(xù)為他cao心了好幾天，除了這樣根本幫不上忙。

    天空從來沒有放晴的跡象。

    芙提又一次撥通了段昱時的電話，換來他風(fēng)輕云淡的一句，“已經(jīng)讓恰好在美國的朋友過去幫忙照看了，別擔(dān)心。”

    是從哪天開始的呢？

    他那樣忙碌，這種事情沒和她說也很正常。即便白白浪費了幾天的憂慮，還時常遭受副導(dǎo)的責(zé)罵，芙提也還是說服自己，事情解決了就好。

    段昱時回來那天，她興高采烈地想要去接他。男人在電話那頭笑了笑，問她，“你有駕照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沒有怎么來？”他好心勸慰，“放心吧，我有朋友來接。”

    小姑娘終于妥協(xié)地說，那好吧。那你早點回來。

    恰好今天時間安排得很好，她算了一下機場到劇組的時間，如果發(fā)揮得好的話應(yīng)該能提前走人。她太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，這份依賴見她自己都覺得害怕。但恐懼里又藏著羞怯，以至于遺忘了留好的退路。

    副導(dǎo)驚訝于她今天的努力，直到看到她下戲后直奔正門口的背影，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他一巴掌拍到腦門，感慨自己真的老了。

    芙提氣喘吁吁地跑去，一眼就望見了那立在車邊的背影。是段昱時。

    可那笑容還沒揚起來，她便感到心里忽然涼了一節(jié)?？粗擒囄矡艉蛙囆?，突然有些痛恨自己時常聽周漾司科普。

    身邊有一個瑪莎拉蒂的狂熱愛好者，再加上自己優(yōu)秀的記憶力，芙提不難認(rèn)出這是Ghibli，還有那句，“一般都是女孩子喜歡開?！?/br>
    “頂配也就一百來萬，等你拿了駕照，讓你小叔給你買一臺玩玩?！?/br>
    那時候季明信瞪了他一眼，看向芙提時卻是詢問，“想要嗎？”

    芙提搖頭，“我沒有時間考駕照?！?/br>
    季明信不屑道，“你就是懶?！?/br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她艱難地從記憶中抽身，那車子卻已經(jīng)消失不見，映入眼簾的就只有那張朝思暮想的臉。

    他俯下身與自己的視線持平，見她從神游中清醒，好笑道，“在看什么這么入迷？”

    像滴在火炭上的一滴糖，不斷地在滋滋作響。

    芙提終于明白，段昱時口中的百分之十，是什么意思了。

    哪怕此時此刻他們因為小別而相擁在原地，芙提也依舊感覺，自己離他的世界很遙遠(yuǎn)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他在床上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欲望，在她體內(nèi)穿插，替她抹去眼淚。

    芙提在浮浮沉沉的搖晃之中問他，“段昱時，能不能什么事情都告訴我？”

    他以為她在指和她一樣，去匯報那些無關(guān)要緊但足夠彰顯甜蜜粘人的小事。于是一邊抱著她換了個姿勢，一邊告訴她被鎖在酒店不能出門的那幾天有多無聊。

    “那jiejie呢？”

    “她？”他捋了一把頭發(fā)，露出英俊深邃的眉眼，伸手將避孕套摘下來，換上另一個，“不知道第幾次企圖自殺了?，F(xiàn)在在醫(yī)院里鬧脾氣，不肯回家?！?/br>
    他說得很平淡，但芙提知道他很擔(dān)心。

    他緩緩插進(jìn)來，濕潤的軟rou將他層層包裹，他在這份舒適里喘息，聽見她問，“真的沒關(guān)系嗎？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親自過去一趟，真的沒關(guān)系嗎？”

    他已經(jīng)沉浸在欲望戀歌里，企圖尋找生生不息的快感。哪里還顧得上她的話中的深意，認(rèn)為只是單純的擔(dān)心，于是向她保證：“不會有事的，已經(jīng)處理好了?！?/br>
    芙提卻哭了，被他輕拍著背坐起來。

    “我不要這樣……”

    段昱時以為她害怕女上位，于是好聲好氣地又將人放平。垂下腦袋舔去她的淚水，一個接一個的輕吻落在她濡濕的臉頰。

    “好了、好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哭得停不下來，連帶著身體里連綿層迭的快感一起。

    她咬著唇到達(dá)高潮，段昱時贈予她一個纏綿的深吻。在那guntang的糾纏之中，芙提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掉落。

    我不要這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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