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你是怎么找到她的？”她轉(zhuǎn)移話題的痕跡很明顯，但伏玥知道他不在乎，“你的團隊就差在大街小巷貼通緝令了，都沒能篩出一個你想要的。難不成是你以前就認識的？”

    “偶然碰到的?！?/br>
    伏玥張大嘴：“這么巧？”

    段昱時點點頭：“就是這么巧。”

    “不會是在什么飯局上碰到的吧？別怪我沒提醒你，這樣的女孩子一般都很有心機，搞不好就是提前打聽好了，故意而為的?！?/br>
    段昱時回想起芙提轉(zhuǎn)頭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時候，那雙嚇得水霧朦朧的眼眸，彎唇道“不是?！?/br>
    她要是在鏡頭前能夠有初見那晚的演技一半精湛，副導(dǎo)也不至于頭疼到現(xiàn)在。

    伏玥撇撇嘴，知道他心里有數(shù)。

    也是，誰能騙得過段昱時啊。

    兩人并肩坐在院下，不遠處的流水淌過竹管浸入湖中，隔著幾扇花色迥異的廂門，隱約能聽見不同的攀談聲四起。

    “煩死了，你真的?！狈h嘀咕道，“怎么會有你這樣的男人啊。”聲音越說越小，將那哭腔藏好，“讓我這么喜歡……”

    段昱時聽到了。

    “嗯?！?/br>
    他緩緩吸了口煙，別過頭去吐出來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啊，及時止損?！?/br>
    *

    京都很大，可圈子很小。

    在抽完煙回包廂的間隙碰上周漾司，段昱時的腦海里忽然想起這句話。

    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抹嬌小的身影，像顆豆丁，稚嫩青澀的一根，垂頭喪氣地被人簇擁著。

    芙提站在兩個男人后面，離她最近的西裝大背頭居高臨下地在數(shù)落她，她垂著腦袋看似乖巧，可眼珠子動也不動。

    八成是左耳進右耳出。

    段昱時插在褲袋里的手指輕輕摩挲一下，周漾司率先看到了他。

    “段導(dǎo)?！鄙馊颂焐目吞咨裆蜔崆槊婵?，“上次見面還是在令尊的生日宴上，這次《雪頂》的拍攝，我們周氏……”

    漂亮的話一句接一句涌進耳朵里，漂亮的眼睛卻始終沒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連距離不遠的季明信在他目光所至?xí)r都微微頷首，芙提尚且還在他手下打工，裝作不認識根本說不過去?？伤那閷嵲诓缓茫又磉呌惺煜さ娜嗽趫?，那任性的性格放縱也就放縱了。

    周漾司客套完了才發(fā)現(xiàn)她的不對勁，饒是再機敏，也在此時生出幾分尷尬來。

    季明信蹙眉，對她這樣遇到問題就逃避的做派感到不齒，“芙提，和人打招呼。”

    大家長的做派一拿出來，芙提不敢不聽。

    于是段昱時就看著她，怯生生又不情不愿地被推搡著往前走了一步，悶悶地喊了一聲：“段導(dǎo)。”

    哦，連老師都不叫了。

    段昱時小瞧了她劃分距離的本事。

    還沒等他開口，尖銳嬌媚的呼喊就打斷了這場禮儀教學(xué)。是伏玥在報復(fù)他，不給他偷偷溜走的機會，見他抽煙久久不歸，出來逮人。

    等走近了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是中途被纏住了。

    伏玥朝周漾司點點頭，雙方客氣地攀談幾句，對上季明信，意外地相識。

    “季總下個季度的代言費可要悉數(shù)打進我的賬戶啊?！?/br>
    隨時代發(fā)展，近兩年有些不景氣的金融行業(yè)也逃不開尋找擁有一定熱度的代言人的宿命。季明信并不直接和這些明星戲子打交道，但對自己企業(yè)挑中的人選還是有幾分印象的。

    他十分自然地把芙提也給介紹了，“我的侄女，季芙提。”

    伏玥一臉驚悅，明珠一樣璀璨的笑顏綻開，“名字真好聽，不知道是哪個芙，哪個提？”

    段昱時杵在她的身側(cè)，沉默地聽著伏玥發(fā)問。

    芙提看著這并列而立的兩人，連衣服配色都是如出一轍的風(fēng)格，倒翻的檸檬水還帶著冰鎮(zhèn)的涼意，刺激得齒rou打顫，心底也一片冰涼。

    “芙蓉的芙，提手旁的提?！?/br>
    伏玥像哄小孩一樣鼓起掌來，“和人一樣漂亮?！?/br>
    最后她和段昱時一起消失在走廊的拐角，芙提被季明信塞進車里，車門一聲響便被關(guān)上，機械材質(zhì)隔開兩個世界，一個在并肩，一個在隕落。

    “你見過伏玥嗎，以前?！?/br>
    季明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，周漾司詢問了芙提的意見后送她回劇組。

    路上霓虹光暈揉成醉人的景象，萬千建筑聳立在交通通道周圍，環(huán)繞成一座鋼鐵森林。

    “沒有。”

    她沒有撒謊。

    可沒見過不代表不知道。伏玥長什么樣，怎么出名的，現(xiàn)在在圈內(nèi)又是怎樣一個地位，芙提作為一個后輩不可能不清楚。她知道的所有有關(guān)于伏玥的信息，娛樂記者清楚，投資公司清楚，粉絲影迷清楚，所有人都清楚。

    至于伏玥和段昱時的關(guān)系，沒人清楚。

    周漾司沒察覺到她的低落，許是因為她這段時間的情緒都沒什么波動。

    他總是這樣寵溺她，將自己所知的盡數(shù)奉上。

    “她和段昱時關(guān)系很好，可能是因為彼此參與了對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時期吧。那時候段昱時還不是聲名顯赫的段導(dǎo)，伏玥也還不是家喻戶曉的金馬影后，兩個人經(jīng)歷了很多才得到現(xiàn)在的名譽……如果你是段昱時的影迷或者伏玥的粉絲的話，應(yīng)該會知道這些?！?/br>
    “他兩拍戲的時候經(jīng)常被媒體拍到一起吃飯，還有粉絲意yin過他們之間緋聞。只是后來都被伏玥澄清并否認了?！?/br>
    周漾司頓了頓，害怕自己的話會讓她想太多，于是補救道：“段昱時不是那種會睡同事的人，這個你放心?！?/br>
    且不說一個導(dǎo)演和自己的女主角鬧出桃色新聞有多影響新片票房和自身口碑，光是段昱時的背景就已經(jīng)像一座讓人喘不過氣的大山。陷阱是布置給那些能振翅擊浪的人的，在淺水區(qū)都會被擱淺的小魚連想上鉤的機會都沒有。

    雖然只是捕風(fēng)捉影，但他們這些幕后人士知道的多少比外行多一點，伏玥大概也是因為明白這些道理，所以才趁早放棄了吧。

    一時戀愛帶來的虛榮不如能夠長久地走下去。

    周漾司看著芙提望向窗外的眼睛，剔透得像一顆斑斕的玻璃珠，映照著京都繁華的夜景。

    這個道理他不想說，因為對沒長出蓬松羽毛和堅硬骨骼的雛鳥來說實在太殘忍。

    芙提遲早會明白的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小說 ：『52ьしωχ.cοм』

    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