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并肩往林外走了出去,一路上，崔煥一聲不吭聲，喬曉棠猜著他能還在生陳三的氣,待出了桑林，她轉(zhuǎn)臉過去看看他,片刻后笑著道：“你怎的還不高興？你今日可算是做了一樁好事……”

    崔煥得了喬曉棠的肯定,當(dāng)即生了些歡喜,忙笑著道：“我實是氣陳三那廝,明明是個眠花問柳的浪蕩子,卻還要裝出癡漢來哄騙不懂事的的小姑娘……”

    喬曉棠聽了這話，面上看著還是平靜的,心里卻是對他越發(fā)生了好感。在崔府的時候她已是發(fā)現(xiàn)，崔煥的房里,除了云大娘那啞姑娘冬兒，還真的一個丫鬟都沒有,更別說妾室及暖床丫頭了。如今見他對陳三浪蕩之舉深惡痛絕,又聽那陳三親口說了，崔煥雖時常在外面交友飲宴,卻從不親近外面的女子。這些皆都證明了，他崔煥只是貪玩愛鬧,卻不是那見一個愛一個，視女子為玩物的真紈绔。

    “那個，陳三他……他說都是真的嗎？”喬曉棠想到這里，還是紅著臉小聲問崔煥道。

    可不料崔煥一聽喬曉棠這話,立即驚愕住了，只愣了好一會兒，才一臉氣憤地分辯道：“曉棠，你怎么也信陳三的鬼話？我怎么可能是……是斷袖？這陳三實在是可惡極了!”

    崔煥說得氣咻咻的，大有要再去找陳三麻煩的架勢，喬曉棠慌忙搖頭，口中解釋道：“我問的不是這個，我是問……”

    喬曉棠話到了嘴邊，一時又覺是有些羞于出口，于是猶豫了起來，崔煥卻是急了，一把抓了她的胳膊就追問道“問什么呀，你倒是快說出來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說，說你，嗯……從不碰外面的女子，可是真的？”喬曉棠支支吾吾的，總算將話說了出來。

    崔煥聽得愣了神，仔細(xì)想想這話里的意思，又看看她臉蛋紅紅的模樣，一時間突然明白了過來，頓時心頭一陣狂喜。

    “他這話倒是千真萬確……我心里是這樣想的，若是親近過，便是一定要娶回去家去的，可我不想熹園里有那么些女主人，只得一人就夠了。因此，那些女子我便碰也不碰了躲得遠(yuǎn)遠(yuǎn)的。只是叫人生氣的是，他們竟在背后這般編排我……”崔煥低軟著聲音，說話之時，眸光落在喬曉棠的眉眼間，那里面皆是呼之欲出的情愫。

    “真的，只一人就夠了嗎？”聽得崔煥這般說，喬曉棠心頭微動，她低軟著嗓音，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定定地看向了崔煥。

    “是，如今就只一人，就已叫我焦頭爛額，吃不好睡不好，我哪還有精力和心思去想幾個啊？”崔煥嘆息一聲，面上似有憂愁之色，可看向她的眸光卻是柔軟而堅定，似這憂愁和負(fù)擔(dān)里，又透著絲絲甜蜜，讓他生出欲罷不能的歡喜。

    見了崔煥這般模樣，喬曉棠只覺心頭一怔，胸腔之內(nèi)，似是有一顆小苗，剛剛頂破了土壤，冒出來一點點嫩芽來。這萌發(fā)的感覺，既溫暖又柔軟，讓她忍不住起了一絲輕輕的顫栗。

    她沒有說話，卻是迎著崔煥炙熱的眸光，朝他輕輕地笑了起來，這笑意，比這仲春的風(fēng)光還要璀璨輕柔，就這樣落入了崔煥的眼內(nèi)，又悄然融進了他的心底。

    “曉棠……”他輕喚了她一聲，胸中似是千言萬語卻是一時說不出口，于是靠近了點，伸手輕輕攬住了她的雙臂，然后又將唇瓣抵在她的額上，輕輕地印了上去。

    這一次，喬曉棠沒有伸手推開他，只是臉頰上悄悄攀上了一抹暈紅之色。見她竟是不與往日那般推拒，而是羞答答地由著他親近，崔煥的心頭越發(fā)歡喜，一時間膽子就肥了些，正待收攏雙手將她摟到自己懷里來。

    “得寸進尺嗎？”覺察到了崔煥的心思，喬曉棠忙輕斥一聲離了他的懷抱。

    本來還等著溫軟滿懷，不想驚得她避開，崔煥一時醒悟，只覺得懷里空落落的，又見得喬曉棠正有些好笑地看著她，他一時竟是窘了，搓了搓雙手，面頰上也是紅紅的，口中低著聲音訕訕道：“這不是……不是情不自禁嗎？”

    這話聽得喬曉棠心里又是輕輕怔了下，一時面上有些羞赧，只裝作沒聽見這話，只笑道：“你再不送我回去，三嬸該是要急著找來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，對對對，我只說要和你說幾句話，不想被陳三那廝耽誤了這許久，再不回去，三嬸定是以為我將你拐跑了?！贝逕ㄒ残α似饋?。

    兩人快著腳步往剛才與喬三嬸分手的地方趕了回去，一路之上，崔煥又與她說些國子監(jiān)上學(xué)之事。說他這一個多月以來，一刻也不敢懈怠，每日里都在刻苦讀書，國子監(jiān)祭酒、司業(yè)及眾博士以及同窗都對他贊賞有加。

    “是嗎？所有人都夸你了，那，我三叔呢？”喬曉棠輕笑著問道。

    聽得這句，崔煥一時間驚喜過望，他先是開心地笑了兩聲，然后才看向她道：“怎么，如今你也為我擔(dān)心，怕我得不了三叔的肯定？”

    “才不是，我是擔(dān)心你將三叔再給氣著了……”喬曉棠搖起了頭。

    崔煥聽得這話又笑，過了片刻卻歡喜著聲音道：“你放心好了，如今我敬著著三叔都來不及，哪里還會氣他？前兩天我特地將作好一篇習(xí)作，送去給三叔看了，你猜三叔看過說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說什么？”喬曉棠一臉好奇地問。

    “嗯，看來你并不是什么不能讀書的料，只是從前不愿上心而已……”崔煥模仿著喬三叔的，低沉著嗓音，面上也作出一副嚴(yán)肅板正的模樣。

    見他將喬三叔的神情拿捏得尤為到位，喬曉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兩人順著河邊又走了一段，跟見了快要到地方了，想到即將要與喬曉棠分開，崔煥立即生了不舍之意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我如今不能去喬家，你也不能常有機會出來，這一回見了，也不知下回什么時候能見上一面？”崔煥停下腳步看著她口中嘆息了一聲。

    喬曉棠聽得這話面上一熱，低頭沉默了片刻，然后才輕著聲音道：“你若真是從此往后都改了，相信日久見人心，不僅我三叔他會對你改變看法，就是我……我也……”

    喬曉棠說到這里停了口，雙頰卻是瞬間生了淺暈，一眼瞥見崔煥正驚喜交加的朝她看來，她頓時慌亂了起來，再不說話，只拿帕子掩著半邊臉，然后快著腳步就往前走了。

    “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……”崔煥在身后朝她喊了一聲。

    喬曉棠聽得這聲越發(fā)覺得心頭亂跳，正不知所措間，身后崔煥已是大步走了過來，正打算還與她說些什么，抬眼間，就看見得喬三嬸與朱櫻兩人遠(yuǎn)遠(yuǎn)地正走過來，想是等得著急前來尋找了，兩人忙快步迎了過去……

    第47章 .獨發(fā)晉江文學(xué)城47已有婚約在身……

    只是,喬曉棠與崔煥不知道的是，他二人自出了那桑林之后，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了眼里。

    桑林不遠(yuǎn)處的柳樹之下,站著一道裊娜芊細(xì)的身影，是個正當(dāng)妙齡的女子，生得削肩細(xì)腰,面若凝脂，杏眼桃腮,令人見而忘俗。只是此刻,她那雙精致秀美的眼睛內(nèi),卻似蘊著一團火,嘴唇也緊咬了起來,一雙手揪著塊帕子手也正發(fā)著抖。

    “姑娘，好姑娘,你別這樣生氣，當(dāng)心氣壞了身子……”女子身后一點,一位上了年婆的婆子小心翼翼地勸說著。

    “宋嬤嬤，我教教我,教我如何能不生氣？如何見著他二人這般旁若無人卿卿我我,我怎么還能心平氣和不生氣？”徐柔則哽咽著聲音，眼圈通紅。

    “姑娘,咱不再想著二公子好不好？侯爺都說過了，你二人今生都再無指望了,姑娘怎么還要這般癡呢？”宋婆子也忍不住拭起了淚。

    今日清明，宋婆子勸著徐柔則出來踏青散心，先是陪著她進寶元寺燒了香，出了寺門之后沿著這河邊看風(fēng)景?？墒菦]想到,才走了不多久，竟是看見崔煥與喬曉棠從路邊的桑林走了出來，還站在一處很是親昵了一番。雖是隔得有些遠(yuǎn)，她還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兩人之間情意綿綿之狀。這讓她心如刀絞，嫉火中燒，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紓解。

    “真的今生都再無指望了嗎？”徐柔則低喃一聲，然后轉(zhuǎn)過身，朝著河邊慢慢走了過去。

    宋婆子見她神情不對，慌忙跟著上前。就見徐柔則仍是念叨著這句話，目光迷茫，腳下也是深一腳淺一腳。宋婆子見狀大駭失色，忙快步上前攔在了她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姑娘，你這是要做什么？”宋婆子顫抖著聲音問。

    “嬤嬤，我不想活了?！毙烊釀t輕緩著聲音，說出的話透著涼意。

    “姑娘，你這是何苦？你可不能這樣？天下的好男兒多得是，你為何為了二公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？”宋婆子驚得大哭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你別管我！”徐柔則似是被這句話激怒了，邁起腳步就往河邊又快走了兩步。

    宋婆子見狀頓時慌了神，忙撲到徐柔則的腳邊跪了下來，雙手一把摟了她的雙腿，口中哭道：“姑娘，求求你別這樣，你可別做傻事啊，你不念著侯爺?shù)那榉?，也該念著宮里的貴妃娘娘，要知道娘娘她可是一直疼你的啊……”

    聽得宋婆子提起了宮里的貴妃娘娘，徐柔則的腳步頓了下來，她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，漸漸的，竟是生出了一絲笑意來。

    “貴妃jiejie？是啊，我還有貴妃jiejie，我怎的就沒想到呢？”徐柔則低笑著，臉上又重新恢復(fù)了先前的溫婉端莊，與剛才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樣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自打?qū)氃峦庖娒嬷螅瑔虝蕴呐c崔煥再沒見過面，可是不時有他的消息通過喬九思傳到她耳朵內(nèi)。都是些好消息，說得都是崔煥讀書用心刻苦，又或是某次考較之中得了好成績，得了國子監(jiān)上下眾人的一致夸贊。

    每次喬九思特地將這話說給喬棠聽時，她面上看著很是平靜，可是心里總要忍不住歡喜。有的時候，家里人坐在一處閑聊，偶爾提到崔煥時，她發(fā)現(xiàn)三叔的臉色不似從前那般嚴(yán)肅，有時候甚至還插上一兩句，說崔煥是個可塑之材。每當(dāng)這時，喬曉棠在一旁悄悄觀察三叔的臉色，也忍不住輕笑著，心里也漸漸生了些期待之息。

    轉(zhuǎn)眼到了五月，端午節(jié)的前兩天，崔府老太君突然派人來了喬家。來的是崔老太太屋內(nèi)的兩個婆子。婆子去見了喬三嬸，說是奉了崔老太太的差遣，特地來請喬姑娘去家里住上幾天。說是自壽宴過后，老太太有時候沒見喬姑娘了，心里惦念得很，想讓喬姑娘去崔府過節(jié)。

    “夫人，我們老太太說了，嬸子若是答應(yīng)了，明天我們就再派車來接喬姑娘，嬸子若是不答應(yīng)也沒事，那就等以后有空了，請嬸子帶著喬姑娘一道去家里坐坐也好?！蹦瞧抛右娏藛倘龐鹈媛丢q豫之色，立即很是客氣地說道。想來崔老太太也考慮到了，這事兒喬三嬸做不了主，得問過喬三叔的意見才作數(shù)。

    “難得老祖宗這般想著曉棠，這樣好了，我去和侄女兒問一聲，她若是愿意，我明兒一早打發(fā)個小廝去回一聲好了?！眴倘龐鹆⒓摧p笑著回道。

    “這敢情好啊，有勞夫人費心了。”那婆子立即喜開顏笑，歡喜著告辭回去了。

    送走崔府來人之后，喬三嬸就將喬曉棠叫了過來，將崔老太太派來邀請她去崔府過節(jié)一事說了。喬曉棠聽得心里生了些驚喜來，可面上仍是強持著鎮(zhèn)定，只低聲道：“三嬸，還是問問三叔的意思吧，三叔同意我就去，三叔不同意我就不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確定嗎？若是你三叔不同意你真就不去了？”喬三嬸看了看喬曉棠，面上輕笑著試探她道。

    三叔不同意？喬曉棠聽得這話，面上本能地就生了些失落來，待反應(yīng)過來時，就見得三嬸已看著她笑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三嬸，我……”喬曉棠一時羞紅了臉，三嬸怕是早已就看她的心思了。

    “你就放心吧，如今你三叔對崔二公子的看法大有改觀，他呀，十有八/九會同意的?！眴倘龐鹫f得一臉的笑意，只讓喬曉棠羞得不敢抬頭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當(dāng)日傍晚時分，喬三叔回到家時，喬三嬸立即將崔老太君派人來一事和他說了。喬三叔聽得一時沒說話，只拿起小幾上的茶盞起來輕輕抿起了茶。

    “老爺，你該不會是不同意吧？”喬三嬸看著喬三叔的臉色，口中有些忐忑地問道。

    “這親戚來往之事，不是一向是由你做主的么，問我做甚？”喬三叔放下茶盞瞥她一眼道。

    喬三嬸聽得這話先是愣了下，片刻后反應(yīng)過來，嗔怪地看了喬三叔一眼，口中裝作沒好氣地道：“你同意就同意，這樣板著臉倒叫我心里沒個底……”

    見得喬三嬸這般含怒薄嗔之樣，喬三叔沒再回話，不過，他唇角彎起，似是含了一絲笑意，又怕被妻子瞧見了，忙又端起茶盞裝著喝茶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次日早膳過后，印月小居樓上，朱櫻正在屋內(nèi)來回收拾著東西，喬曉棠側(cè)坐在案邊整理著幾卷書。今日一大早，喬三嬸已是打發(fā)小廝去崔府回了府，崔老太太聽得歡喜不已，立即派了馬車叫人來喬家接人。如今崔府的馬車已是在門外候著的。

    不多時，朱櫻就都收拾好了，孫大娘和春桃上來將包袱都拿到了樓下，朱櫻也陪著喬曉棠下樓至了前廳。

    國子監(jiān)已是放了假，是以喬家父子同喬三嬸都在廳內(nèi)，喬曉棠走上了前，正待朝喬三嬸夫婦拜別。這時，就聽得門外有腳步聲起，老管家一臉慌張地進了門。

    “老爺，門外來了一輛大車，車上下來個穿著紅袍的人，說他是宮里頭的公公，要見一見老爺您?！崩瞎芗液苁蔷o張地稟報道。

    著紅袍的公公？喬三叔聽得這話面色一變，手上的茶盞都顫抖了下，喬家其余四人更是驚愕萬分。他們雖都沒有入過宮廷，可也聽說中，這紅袍只有宮里的大內(nèi)監(jiān)才能資格穿。喬家并非皇親，更不是顯貴，平白無故的怎么有大太監(jiān)前來，還指名要見喬三叔？

    “老爺，快讓人迎進來再說。我們家一向本本份分，想是不會有憑空生了禍?zhǔn)聛?。”喬三嬸最先反?yīng)了過來，忙出聲提醒喬三叔道。

    “對，老吳頭，你請他們進來說話?！眴倘逭酒鹕矸愿览瞎艿?。

    不到一會兒功夫，老管家就迎著人進來了，一行足有七八人之多，皆是身著宮中袍服的太監(jiān)，當(dāng)先一個，五十來歲，面白無須，身著大紅袍子，面上的神情也很是倨傲。

    “曉棠，快，快回避下……”喬曉棠只來得及看一眼，就被喬三嬸一把拽了躲到了屏風(fēng)之后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，一群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廳內(nèi)，那紅袍太監(jiān)徑直去上首坐了，其余兩監(jiān)分兩列在兩旁站了，喬三叔父子忙上前見了禮，又吩咐著丫鬟沏茶來。

    “不知公公駕臨寒舍，有何貴干？”喬三叔對著那紅袍太監(jiān)客氣著聲音問道。

    “你就是國子監(jiān)的博士喬堯成？”紅袍太監(jiān)看著喬三叔慢著聲音問道。

    “正是喬某?！眴倘骞笆值馈?/br>
    “喬博士，你是有個侄女兒如今在你家暫居對吧，快將她叫出來吧?！奔t袍太監(jiān)拖長著聲音，臉上還帶了一絲笑意。

    什么？他要見喬曉棠？喬家父子聽得這話一時臉都白了，屏風(fēng)的喬曉棠驚得幾站不穩(wěn)身體，忙一把扶在了喬三嬸的手臂上，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三嬸的渾身也似發(fā)著抖。

    “公公，在下的確是有個侄女兒，不過只是個小女孩兒家，沒什么見識，敢問公公為何想要見她？”喬三叔雖是驚駭，可面上仍是強持著鎮(zhèn)定問道。

    “呵，喬博士這話說的，沒見識有什么打緊？只要命里八子好就成?。　蹦羌t袍太監(jiān)竟是冷笑了起來，一邊說著，一邊朝身側(cè)一名藍(lán)袍太監(jiān)瞥了一眼。

    那藍(lán)袍太監(jiān)見了立即會意，他上前一步，面上笑吟吟地對著喬三叔道：“喬博士，你怕是還不知道吧，這位可是采選司的廖公公?！?/br>
    藍(lán)袍太監(jiān)這話一出來，喬三叔臉色劇變，一時間竟是呆愣住了，一句也說不出來，屏風(fēng)后的喬曉棠更是渾身發(fā)著冷，猶豫突然間之間墜入了冰窖之內(nèi)。這采選司專門負(fù)責(zé)給皇帝采選秀女，傳聞中采選司的大小太監(jiān)經(jīng)常于民間暗訪，一旦見了姿色儀態(tài)上佳的女子，便秘密調(diào)查一番，若是良家女子，便會密報上奏，得了首肯之后便會上門來，直接指作秀女帶入宮去。

    可自從新帝登基以來，宮中秀女皆是由勛貴世家或是地方官員自愿進獻(xiàn)，再經(jīng)采選司層層篩選，其中姣姣者才能得見圣顏以獲圣寵。這采選司已是不常入民間采選了，為何今日突然出現(xiàn)在了喬家？

    “承蒙廖公公青眼，只是，在下的侄女兒實屬平庸之流，實在不配入宮門伺奉天子，還望廖公公明察……”喬三叔只猶豫了一會兒，反應(yīng)過來，面上顯出一抹堅決之色，他退后兩步，對著那廖太監(jiān)行禮道。

    “大膽！”那廖太監(jiān)抬手就拍在了案上，振得案上的茶盞發(fā)作陣陣聲響。

    “喬堯成，你好大的膽子！別家若是有姑娘被選，一個個都?xì)g天喜地，感恩戴德，唯獨你們喬家這般推三阻四是何意？咱家來之前已要核實過了，你侄女兒正當(dāng)婚配之年，且未曾議親，你如此這般推諉，是對天家不滿，意欲抗旨嗎？”

    廖太監(jiān)這一番說得尤為嚴(yán)厲，喬家?guī)兹寺牭貌挥傻靡魂囆捏@rou跳。喬曉棠更是聽得如同遭了雷擊，一時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，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了起來，喬三嬸見狀忙抬手將她扶住了。

    就在喬曉棠生了絕望之時，不想外面的喬三叔聽得廖公公的話，竟是一時驚醒了過來，他上前兩步又拱手急著聲音道：“廖公公，非是在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違抗天命，實是我侄女兒已有婚約在身??！”

    有婚約在身？這話聽得不止廖太監(jiān)一時驚愕住了，就連屏風(fēng)后的喬曉棠與喬三嬸也呆了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