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子處于山地附近，地勢較高，氣候干燥少雨，地下水位高，表面看起來水資源豐富其實不然，地下水含有微量鹽分，干燥蒸發(fā)后，沒有新的水分補充，水就成了咸水，人喝了會生病，土地喝了鹽堿化。

    鹽堿化的土地種不出好的農(nóng)作物，而這里交通不便，最近二十年才有人出來打工。

    想致富，先修路；想致富，多種樹。

    這兩個曾經(jīng)喊了多年的口號，在他們這是一個都達不到。

    “這么窮的地，在地圖上只有個坐標，我查過了，除了上過扶貧新聞沒有別的曝光，所以值得我們?nèi)タ纯??！?/br>
    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了車內(nèi)，一掃昨日的灰霾。

    車子從大路轉(zhuǎn)上盤山道，越開越高，不知道繞過了多少個彎后，聞意沿著一個岔路口開上了另一座山。

    山道從水泥路變成了土路，車輪碾過卷起漫天黃土拍在車身上。

    本是暮春時節(jié)，路兩旁的綠植越來越少，偶爾一兩窩青黃不接的草本植物在路邊隨風飄搖。

    “這地可真窮?！?/br>
    導航圖上距離目的地村子還有幾十里，貧窮的氣息已經(jīng)提前抵達。這一路，聞意緊閉車窗，連條縫都不敢留，玻璃窗，前車引擎蓋上落下了厚厚一層黃土。

    一片破敗的平房出現(xiàn)在小路的盡頭，車還沒停穩(wěn)，裴宛初迫不及待推開車門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這會剛過飯點，村落里沒有寥寥白煙，很多院子的門敞開著，卻沒有人出入，整個村里冷冷清清。

    明顯不同打扮的兩個異鄉(xiāng)客，很快驚動了躲在門后窗邊觀察的人，不知道是誰報告了村長，兩個人進村沒走多遠就被一個瘦削，穿著質(zhì)樸的中年男子攔了下來。

    “你們干嘛的？”中年男子厲聲詢問，盯著裴宛初的長發(fā)看了半晌，仿佛那上面長了東西。

    聞意和裴宛初對視一眼，聞意往前站了兩步，主動和對方握手。

    “您好。我們聽說這里是國家級的貧困村，有個短期創(chuàng)收項目想過來實地考察下合適不合適?！?/br>
    “項目？什么項目？你們是誰派來的？有公函嗎？”

    對方并不和聞意握手，反而一臉警惕，現(xiàn)在外面騙子太多，雖然他們村窮得也沒啥可被騙的，但是如果被騙簽了什么騙子合約，比如賣地/賣人那種，可是要人命的。

    公函兩個字給聞意卡住了，他倒是真忘記了這種地方是要認公文的，不過他腦子一轉(zhuǎn)想起了別的說辭。

    “短期項目，不是政府公益性質(zhì)的合作。你們村幾乎不用投入成本，我們只是先來考察下，如果可行才會涉及到申報?！?/br>
    “不投入成本？那怎么賺錢？”

    男子看聞意西裝革履，說起話來有條有理，而且強調(diào)不要他們投錢，態(tài)度軟化了一些。

    “請問村長在嗎？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?！甭勔馓岢鲆拓撠熑苏?。

    中年男子一拍胸脯：“我就是村長，我能做主。你是誰？”

    聞意掏出名片雙手地上，對方面對沒有任何頭銜，只有個工作單位的名片，剛剛軟化的態(tài)度立刻轉(zhuǎn)彎。

    這人連個主管經(jīng)理都算不上，說話能算數(shù)？多半騙子。

    村長把名片退給聞意：“我們不需要，你們走吧?！?/br>
    聞意情急之下搬出了跟他毫無交集，炎京主管扶貧工作的領導名字，說從他那里得到的信息。

    村長一愣，明顯被唬住了，他雖然只有一次去參加扶貧工作會議，遠遠看到過臺子這個人，但是他知道這是領導，大官。

    聞意見他信了，立刻趁熱打鐵：“你可以打電話到縣里，市里了解下我的身份?！?/br>
    “好！”村長掏出磨掉色的大屏幕手機，從通訊錄里找到一個電話就撥了出去。

    村長說話嗓門挺大，毫不避諱二人，照著聞意的名片念了一遍，讓對方幫他查查。然后他掛掉電話，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，讓對方幫他上網(wǎng)查下。

    裴宛初掏出手機看了眼，網(wǎng)絡信號是正常的，村長家看來沒電腦，手機大概也不能上網(wǎng)。

    確實夠窮。

    村長手機噼里啪啦響起，裴宛初都擔心那震天的音樂把麥克風炸了。

    對方不知道說了什么，村長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真的？你別騙我啊！”

    “真的??！”

    “那你發(fā)來看看，發(fā)彩信哦。”

    電話剛掛再次響起，這次村長的語氣嚴肅了很多：“嗯，好，我知道了，談合作的，我核實下?！?/br>
    村長掛掉電話，把手機屏舉到了聞意耳邊，看看聞意的臉又看看屏幕。

    “嗯，你們應該是一個人，說說吧你們想投資什么？”

    聞意知道村長核實了他的身份，說起話來也一掃剛才的小心翼翼，拿出了談生意的架勢。

    “我們只是有合作意向，細節(jié)還需要考察，我需要了解下你們村的情況?！?/br>
    村長一拍腦門：“我?guī)銈內(nèi)マk公室吧?！?/br>
    往前走了一小段大概是村子的中心，一排紅磚平房分成三間屋，緊閉的金屬門上掛著褪色的銘牌。

    村長辦公室、會議室、物資庫房。

    辦公室不大，進門右邊兩張三人木質(zhì)沙發(fā)椅，靠墻立著幾組鐵皮文件柜，柜子前面兩張老舊的辦公桌拼在一起，上面放著最接近外面世界的設備，一臺激光打印機，一套臺式電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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