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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時他都是讓老人先結(jié)賬,今天沒辦法了,他說著抱歉趕時間,對不起。 那幾個老人還有點莫名其妙,他們看見這邊新開通道走過來的,這年輕人又沒夾塞道什么歉? 聞意接完電話,一回頭,哪里還有裴宛初的影子?他個子高走過每個收銀臺,一掃就看清大概。 裴宛初溜了…… 超市口到家門口,平時裴宛初空手要走十五分鐘,提著東西比較沉的話,溜溜達達二十來分鐘吧,今天他只花了十分鐘。 一手提著一袋幾乎是一路狂奔,耳邊只有呼呼的風(fēng)聲,隨意豎起來的馬尾從頭頂位置耷拉到了后腦勺,一口氣不歇沖進小區(qū)才敢回頭看一眼。 謝天謝地,后面可視范圍內(nèi),沒有聞意。 他不知道他在慌什么,但是他直覺:撞破了金主秘密的局外人都得“死”。 劇本里都是這么寫的…… 裴宛初在單元門邊抽了一支煙,確定聞意沒有跟過來,氣喘勻了才提起袋子走上頂樓的家。 他趕著把還冰涼的東西分類塞進冰箱,躺在長毛地毯上再也不想起來。 出門前想好的,烤牛rou,烤蔬菜,水果沙拉,全沒了胃口。 踹在褲兜里的手機頻密的震動起來,他掏出來一看是白昊,就著耳機摁了接聽。 “宛初,今晚有沒有空?” “有!” “那邊說要面談的話,只有今天晚飯有時間,我意思就是不如約個晚飯,讓他們定個地方,回頭我把地址時間發(fā)給你?!?/br> “好!” 裴宛初干脆利落答應(yīng)了,他現(xiàn)在可是身懷五十萬的人了,請目標客戶吃頓好的完全沒問題。 他已經(jīng)想好了,不管對方今晚吃什么,他買單,就算是天上的龍rou,他都雇人給打下來燉一鍋。 白昊掛斷電話不到十分鐘發(fā)來了地址和名字,就在裴宛初家不遠處河邊的一處私房菜。裴宛初散步經(jīng)常經(jīng)過,大門總是緊閉,他一度懷疑究竟有沒有營業(yè)。 他打開美食APP查了一下,口碑菜色怎么樣不知道,反正看著參考人均消費金額,吞了一口唾沫。 人均1100…… 這種參考人均金額基本都是胃口小一點的女孩子能吃飽,胃口稍大點的,大部分男生吃完起碼都得1.2倍以上。 裴宛初看了一眼冰箱,緊閉的銀色門后右邊第二層有剛放進去的,橙子,提子,蘋果。 橙子不行,提子吃不飽,出門前可以吃兩個蘋果填肚子。 忍嘴待客,他少吃點,祖宗就能多吃點,錢就能少花點。 對方定的時間是六點,裴宛初四點過洗完澡吹干了頭發(fā),裹著浴巾坐在沙發(fā)上連啃了兩個蘋果,終于有了他想要的飽腹感,今晚估計吃不下什么了。 站在隔出來的衣帽間里,裴宛初一眼掃過去犯了難,這個衣帽間好像太大又好像太小。 掛在透明玻璃后的衣服褲子,沒有一件適合今晚的場合。衣服褲子現(xiàn)在看起來都太過隨意了,不能叫配不上今晚的消費檔次,只是他怕拉遠了和對方的距離,后續(xù)不太好談。 畢竟他現(xiàn)在沒有什么端著的資本,再不能刻意制造疏離。 他從最里面的角落里拉出了一大一小兩個儲物箱,掀開大的那個,里面整整齊齊放著和他現(xiàn)在穿搭風(fēng)格完全不同的衣服。 當初在大學(xué)時,參加一些學(xué)校的活動,上課總要穿一些稍微好一點的衣物。生在那個圈子,身邊的同學(xué)大部分非富則貴,像他這樣的少數(shù)群體只能用穿得體面點來減少表面的差距。 把辛苦打工掙的錢拿來穿衣打扮,說實話他舍不得。 大學(xué)四年,裴宛初去過四次位于城市邊緣的品牌奧萊,每次坐著公共交通耗時幾個小時,趁著大打折買了些不容易過時簡單款,來來回回換著穿到了畢業(yè)。 衣服質(zhì)量比較好,他也穿得愛惜,幾年下來除了洗得褪色,沒有其他任何破損,他沒有扔帶著回國好好的保存了起來。 褲子買的時候都預(yù)估了長高的空間,褲腿長度沒有修剪過,當時穿的時候要么拖地要么挽上幾圈,說起來挺謿,只有裴宛初自己知道都是窮鬧得。 他提了幾條褲子出來比劃,選中了一條洗的發(fā)白還有微微一點藍色的牛仔褲,長度腰圍都剛好。 衣服提了幾件無一例外要么肩膀窄了,要么長度不那么合適。 掀開小箱子的蓋子,里面從小到大整齊摞了十幾套衣服,有的穿過洗過,有的連吊牌都沒有拆。 這是他母親給他一年一身攢下來的衣服,沒拆吊牌那些要么就是季節(jié)和身材比例錯過穿不上了,要么就是沒有機會穿。 他抽出了最下面的幾件T恤成色簇新手感質(zhì)量俱佳,他母親為他買這些衣服時,都是參考他父親曾經(jīng)的身材比例估摸著給他買,大小總是沒那么契合,這幾件倒是和他現(xiàn)在的身材剛好搭上。 他選了一件薄荷綠的翻領(lǐng)POLO衫,吊牌還在上面好好的掛著,買回來沒有洗過,他捧著衣服把鼻子埋進手里狠狠的吸了兩口氣。 新衣服特有的味道還在,除此之外再沒別的味道,自然也沒有他想要聞到的味道。 裴宛初小心翼翼剪掉了吊牌,把吊牌連同斷掉的繩子收回了箱子扣好,又原樣推了回去。 他把衣服褲子鋪在床上,提著浴巾再次走進了浴室,入門處的化妝鏡照出了他微微發(fā)紅的眼尾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