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！蕭言瑾！”尤朦問道：“他們把你帶走，是為了什么??？他們對你做了什么了嗎？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兒不太妙，你還好嗎？”

    蕭言瑾緩了口氣說道：“你問問題能一個一個問嗎？這一口氣的……我都不知道應(yīng)該先回答哪個了?！?/br>
    尤朦說：“那行吧！那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蕭言瑾本來都已經(jīng)想說自己還好了，可是一聽問題跟他想的有那么點兒差別，一時之間本來幾乎脫口而出的回應(yīng)又被他吞了回去……

    也是……這才剛認(rèn)識多久，相比他的身體，人家更在意的，肯定是別人做了什么……

    蕭言瑾嘴角又扯了扯，露出一絲苦笑……

    他的頭仰著注視著衛(wèi)生間的天花板，好半天了才回應(yīng)道：“墮胎……”

    尤朦又懵了一下，不自覺的就把蕭言瑾的話當(dāng)成笑話聽了。

    她笑道：“怎么可能！別開玩笑了……”

    蕭言瑾卻說：“我沒有開玩笑……”

    尤朦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蕭言瑾說：“很意外是不是？我剛聽到的時候，也覺得很意外……不敢相信……”

    尤朦這下算是真的聽出來了，再一聯(lián)想蕭言瑾此時的狀況和境地，漸漸的，也就真的明白了過來。

    她明白了他口中的墮胎，說的就是指從解瑾那本來就已經(jīng)只剩下空殼了的魂體上，將已經(jīng)擁有自己的意識，已經(jīng)是個活生生的人了蕭言瑾弄下來！

    “這……閣主他是瘋了嗎？”尤朦說：“難道他不知道，就算成功把你弄了下來，最后的結(jié)果也只會是兩個都保不下來嗎？”

    蕭言瑾說：“你別說了……”

    這一聲低得像是呻?吟，即便是沒有墻壁對方都未必聽得見，這會兒就算他們對著同一個通風(fēng)口，也畢竟還隔著一堵墻，尤朦就更加聽不見了。

    似乎是怕蕭言瑾不懂她說什么，尤朦自顧自的說：“閣主是怎么想的？覺得只要留有形體，就說明還沒有消散嗎？覺得就算沒有意識，他們也還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刺激記憶復(fù)蘇嗎？

    他不可能不知道，兩個魂體互相抵消掉之后，本來就什么都不可能留下了，一旦真的把你的人格消除掉，解瑾只會是一個空殼，不消一天肯定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，最后你，蕭言瑾這個人，只會變成一具尸體！他這是要殺了你??！”

    “我求你別說了行不行！”

    蕭言瑾終于加大了音量，讓即便是隔著墻壁的尤朦也能聽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尤朦也才注意到，蕭言瑾的狀況不太對。

    也是，他從小就被那些早就已經(jīng)不是人了的東西養(yǎng)大，被強(qiáng)行擴(kuò)容，那些半靈體他們自己可能還覺得，他們做的這個決定最后成就了蕭言瑾，但實際上他們的所作所為根本一點兒用都沒有。

    并且，在做這個決定之前，從來沒有人考慮過他，過問過蕭言瑾這個人的感受……

    母親也是擅自決定用自己的性命都要讓他活下來，那些人擅自將他養(yǎng)大，張期甚擅自找他，連帶著岳無優(yōu)也是自說自話的找他，他難道想這樣嗎？

    他連拒絕的權(quán)利都沒有！就算說了，也不會有人聽，他們只會自說自話，這個也好那個也好，一個個的……做的事情無怪乎都是把他帶在身邊……

    可是帶在身邊之后呢？好一點的像張期甚那樣，就算一開始有些隔閡，好在現(xiàn)在也喜大普奔了，壞一點了遇上岳無優(yōu)這樣的，明明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后果，最后卻只因為「成品」不如他意，就要使喚別人，動手殺死自己的孩子？！

    有這么一個父親，蕭言瑾也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……

    尤朦深吸了一口氣，讓自己冷靜下來，問道：“那你現(xiàn)在想怎么辦？”

    蕭言瑾沉默半霎，嘴皮顫動了兩下，最后也只是說了三個字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尤朦本來還挺同情蕭言瑾的，這會兒聽他嘴巴里說著這么沒有骨氣的話，一下子竟然覺得有些許氣憤。

    她怒道：“不知道？不知道是想怎樣？因為不知道應(yīng)該怎么做，所以就要繼續(xù)留在這里，任由他們做這種蠢事？你是想被他們弄死嗎？你想死嗎？”

    蕭言瑾把整個腦袋都埋進(jìn)了自己的雙臂之中，嘴巴一顫一顫，聲音近乎沙啞……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尤朦更怒，真有一種想要穿透墻壁將他一把拽住的沖動。

    “蕭言瑾！”尤朦幾乎就要沖著墻壁砸過去一拳。

    這時候，蕭言瑾開口了……

    “你別逼我了行嗎？我本來就是連出生都不配出生的人，近親結(jié)婚，就算出生了也不知道生出來的是個什么東西……

    我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借的，從解瑾……從mama，從張鈺璟身上借過來的……”

    尤朦聽到這一句的時候，不知道是不是被蕭言瑾那種低沉的語調(diào)撫慰住了。一時之間，竟然也真的冷靜了下來。

    蕭言瑾的聲音仍在繼續(xù)：“我沒想過去死，不是因為mama用她的靈魂換來了我這么多年來的人生，而是在這個世界上……我自己也找到了割舍不下的東西……

    我沒想過什么父子相認(rèn)……讓我對著一張比我還年輕的臉喊爸爸，我也喊不出來，我什么都不奢望，他是誰也好，他們是誰也好，擁有什么，能給我?guī)矶啻蟮睦?，我全都不想考慮……我只想活下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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