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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和宋柔的桌子中間用筆桿卡著,掛了一個牛皮紙袋,一般宋柔是往里面放些紙巾和零食。這會兒宋柔寫完作業(yè)正托著腮,目光低垂,盯著袋子里面看,保持這個姿勢良久沒動。 童域漸漸心生疑竇,伸長脖子往里一看—— 袋子里卡著宋柔的手機,正放著電影。 而宋柔穿著純黑的外套,同色的耳機線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。 童域正要說話,宋柔及時地把食指按到他嘴唇上,“噓?!?/br> 然后他抬眼笑笑,詢問:“你要不要一起看?恐怖片,怕嗎?” 說來其實很離譜,十六歲的童域還沒看過恐怖片。這種東西通常不是一個人關著門看,而是一群朋友聚在一起的時候用來制造氣氛的。 童域根本沒有朋友。 所以他沒猶豫就點了頭。宋柔分給他一只耳機,他也有學有樣,托腮把戴了耳機的那只耳朵擋住。 恐怖片的名字叫厲鬼將映,很經(jīng)典的泰國恐怖片。 故事的前因是一個電影團隊根據(jù)民間的驚悚故事拍了一部恐怖電影,拍攝途中導演為了追求‘厲鬼’被吊死的真實效果反復重拍,最終保險繩斷裂,那個扮演‘厲鬼’的演員被活活吊死。 影片就是講電影院偷錄槍版的工作人員被演員變成的‘厲鬼’一個一個解決掉的過程。 童域那天終于知道,他其實是怕鬼的。在預感到高能場景的時候他會提前閉上眼睛,所以也一直表現(xiàn)得很平靜。他不想在宋柔面前丟臉。 最后的畫面是影院的觀眾一起看著大熒幕上的‘厲鬼’掙扎著吊死,然后影片似乎進入了片尾致謝。 他松了一口氣,還沒來得及摘下耳機,那個‘厲鬼’突然又抬起頭,沖著屏幕外詭異地發(fā)問:“你們很想我死嗎?” 那時最后一節(jié)晚自習還沒過半,童域嚇得原地崩潰,失聲大叫,宋柔連忙伸手去捂他的嘴,手臂把他整個頭環(huán)撈過來按在腿上。 童域掙扎得滿臉通紅,嘴被捂住,臉緊緊地貼在宋柔的大腿/根。 他那時候想,他這輩子都不要再看恐怖片了。 那是他們第一次,在平安夜里一起看電影。 宋柔很愛看電影,逢年過節(jié)有空就看。童域受宋柔的影響也跟著看了很多。 他們上大學那會兒正值國內(nèi)的電影市場井噴之初,之后每年的平安夜,兩個人要么去校外的IMAX影院看院線電影,要么就去宋柔在北京的住處用投影儀放一些老影片。 2019年到2025年,宋柔自童域離開以后就沒再去過影院。 2019年后受疫情影響,全球影視行業(yè)遭受重創(chuàng),電影數(shù)量和票房都銳減過半。 但那不是主要原因。 他知道那些艱難的日子里還是有很多值得一看的電影,年年奧斯卡都在評,各大電影節(jié)照常在開,諾蘭的新作上映了,漫威又出了新的電影。他甚至把它們都列成清單,保存在備忘錄中,只是始終沒去看而已。 如果那個人還在身邊,這些電影也只會拿來同他一起消磨時間。他走了,而宋柔知道自己遲早會看到,好像靠這樣推理著,那個人就真的一定會回來。 在他找童域卻一無所獲的那些時間里,宋柔就靠著這些心知肚明的邏輯謬誤熬過去。 邏輯學中的假言命題不能逆推,但人活在世上需要幻想。 童域從潮水般的記憶抽離出來,問宋柔想看什么電影。 宋柔說:“看綠皮書吧?!?/br> 2019年3月1日,綠皮書在內(nèi)地上映。當年童域走的時候兩個人沒來得及去影院看復聯(lián)4,所以綠皮書是他們一起在影院看過的最后一部電影。 這部電影的立意其實早已司空見慣,還是美國佬慣拍的有關有色族裔對抗種族歧視的故事。 片子一開始就沖著奧斯卡去,所以盡可能地還給角色疊加了一些沒必要的屬性buff。以白人的視角來講述黑人平權,電影結構中規(guī)中矩,缺少鮮明的導演風格。這些都導致了綠皮書的不完美。 但是童域和宋柔在電影院看完都很喜歡,因為兩個人都偏愛公路片。這部公路片中沿途的美景和自我療愈融合得很好,影片中1962年款的松石綠色凱迪拉克帝威也非常炫酷。 兩個主角從北到南巡演,一路沖突和溫情并存。最后他們趕在圣誕節(jié)前啟程北返,暴風雪中被白人警察攔下,兩個人精疲力竭,本以為又是一場關于膚色的刁難,沒想到警察只是提醒他們后輪胎癟了,離開之前還祝他們圣誕快樂。黑人雪利博士還來到了白人司機托尼的家中,與他的家人一起共度了溫馨的圣誕夜。 這是一個溫暖得恰如其分的故事。不會讓人感動得潸然淚下,但仍舊充滿著人性溫度。 宋柔和童域離開影院后,又去肯德基買了一個電影里的同款全家桶,那時候童域邊小口地吃著炸雞邊說,綠皮書比真愛至上還要適配新年和圣誕節(jié)。 那個時候宋柔想的什么來著?他好像在想,那以后年年都可以看一遍綠皮書。畢業(yè)之后他們應該已經(jīng)同居了,平安夜或者圣誕節(jié),點上童域喜歡的炸雞,兩個人可以坐在沙發(fā)上邊吃吃邊看。 結果當年的圣誕他在札幌,拿著注定送不出去的巧克力餅干,站在白色戀人工廠外淋著大雪,當晚回去還在酒店獨自喝了個酩酊大醉。 所以當宋柔說出綠皮書的時候,他懷著一些隱秘的儀式感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