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量的腦力消耗令這些食物帶來的能量很快消耗完了。思夏趕著進度，一日三餐多了不吃，餓也硬捱，反正餓著餓著，他就會忘了餓，有時到他可以休息去吃飯了，他還說要“再等一會兒”。其他人看得出路曜對他極其看重，希望能借借他的光，但一看他那冷若冰霜的臉，也沒人敢提出要加餐。

    路曜只好把每一頓的食物都增加20%的量，因為知道思夏不會浪費食物。然而思夏居然還能自己給自己減飯量——他大約是察覺到自己吃飯的時間有所增加，便把自己的水果讓給別人，自己率先回實驗室去了。

    路曜想讓他帶一點回臥室吃，他不肯，因為他忙了一天，不愿意再尋件事情占用寶貴的睡眠時間。

    路曜很苦惱，但此事他沒再提。從以往的經(jīng)歷來看，他從來沒勸動過思夏，這次勸不動更是在意料之中，因為他經(jīng)歷過親人逝去，太理解思夏對故去親人的那種難舍的心思了。

    路曜想到這些事，只能嘆氣。一口氣呼出來，他垂下眼眸站起身，想再拿床厚一點的毯子給思夏蓋，腳步還未邁出，便聽思夏口中傳出一點微弱的語聲。

    “要是能減少自身信息素分泌……降至每平米唔……沒有毒性……的方法……有……？”

    路曜一回頭，就見思夏半夢半醒地瞇著眼，口中喃喃著許多他聽不懂的話。

    不，其實他聽懂了一點：思夏正在尋找一種安全無毒方法來降低被標(biāo)記人自體信息素的濃度，從而使對抗藥的效果更好。

    咕噥了一會兒，思夏“啊”了一聲，好像上很苦惱的一聲悲嘆。而這一聲伴隨著思夏一蹬腿，他把他自己弄醒了。

    朦朦朧朧地一睜眼，他就見到了路曜那張充滿誠懇的黝黑的臉：“你要研究一下我嗎？”

    思夏茫然地坐了起來，伸手搓了搓臉，逼迫自己清醒過來理解這句話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兩年前我遭遇車禍，導(dǎo)致信息素幾近全失，但我的身體是健康的，并沒有任何器官損傷和其他遺留病癥。我想，也許我身體中的某些部分在車禍中有了改變，也許你研究一下我，可以知道那是為什么?！?/br>
    思夏聽懂了，一下從未睡醒的朦朧中徹底醒了過來，直接從長凳上起身，也不管那身上有什么滑落了：“對！還有你當(dāng)時吃的藥，還在嗎？有那個，或許能直接分析出你信息素消失的原因，比直接研究你速度更快！”

    他的眼睛因為見到希望，登時成了兩汪充滿神采的水，路曜盯著他的眼，點點頭：“還在。”

    “快，”思夏抓住他的一直手臂，“現(xiàn)在就帶我去拿！”

    路曜領(lǐng)他上樓，走進臥房隔壁的更衣室，將一排衣服推開，衣服后面藏著一個嵌進墻內(nèi)的保險柜，路曜打開保險柜門，思夏一眼望去，就從一堆零碎物件中看到了一只藥瓶。

    藥瓶是透明的顏色，上面用記號筆寫了編號，里面還有大半的米黃色片劑，思夏接過藥瓶仔細打量了兩眼，問道：“保質(zhì)期有嗎？”

    “這些藥本來是供我吃兩個月的，所以保質(zhì)期至少有兩個月。停用后我把藥瓶里的空氣抽走了，一直放在此處?！甭逢走呎f邊將所有東西物歸原位，帶人去到隔壁一間小會客室里。

    在會客室里，他拿出幾樣點心讓思夏吃，同時向思夏細致講了自己求藥的整個過程——當(dāng)然，還是撇除了杜依曼參與的部分。

    思夏對點心不在意，依舊是隨意嚼嚼，相反，對路曜的話，他聽得極度聚精會神，默默記下其中有用的消息，聽完后拿起藥瓶就往門口跑。他現(xiàn)在只要是出實驗室，干什么都是飛奔來飛奔去，至少也是個競走狀態(tài)，恨不得吃完飯上完廁所后即刻飛回實驗室。

    “等等！”

    已經(jīng)快跑到門前的思夏沒有停下腳步，反而一個箭步上前，一手抓上門把，才回頭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你以前是在哪兒制作標(biāo)記藥的？”

    思夏又把頭轉(zhuǎn)了過去：“我不知道。據(jù)說是機密，我去的時候是蒙眼的?！?/br>
    這個作答帶著濃厚的逃避成分。事到如今，他還是不想于向南被人發(fā)覺被人抓。

    思夏很會說謊，因為他深諳一個道理：有些時候，你態(tài)度越是光明正大、不卑不亢，他人對你的懷疑就越小。反之，你畏畏縮縮躲躲閃閃，沒做虧心事也像個虧心人。于是他眼波一轉(zhuǎn)，回頭迎著路曜的目光答道：“你不是總暗示我源頭是杜依曼嗎？既然你已經(jīng)確定了，何必問我？”

    這態(tài)度和語氣，基本等于告訴對方不要再追問了，然而路曜仿佛聽不懂這明顯的弦外音，愣是緊追不舍：“是誰提供你場地設(shè)施的？”他邊問邊走到了思夏身后。

    思夏想開門走人，門都拉開了，又被路曜摁上了，一回身，對方已經(jīng)逼了過來，面目極度嚴(yán)肅地盯著自己。

    “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?！彼枷募毭家回Q，“如果你想救你朋友，也救你自己的話?！?/br>
    路曜此時也亮出了一點辦事時的流氓本色，另一手也按住門，把人直接困在了門板上：“節(jié)約時間是嗎？那好，我告訴你，我懷疑你研究標(biāo)記藥的實驗室，就是我這瓶復(fù)原劑的出處。我當(dāng)年訪遍名醫(yī)都沒找到治好信息素缺失癥狀的有效方法，這個實驗室能在短時間內(nèi)為我量身定做出這藥，證明幕后制藥人是專業(yè)的科學(xué)研究者，專家中的頂尖人物。這樣的人才很稀有，像你一樣稀有，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配用高級別的實驗器具，而且他一定是和你有特殊信任羈絆的人，他也最懂你的才華，否則他不會將那寶貴的資源借給你，你也不會隨隨便便讓他知道你做標(biāo)記藥劑這件事。雖然我沒有證據(jù)，但在你接觸的所有人之中，公學(xué)高中部的于向南教授是最符合這些條件的人。不管你今天給不給我答案，我都已經(jīng)派人去查他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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