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他想和戚風(fēng)渝在一起，那么早晚要過他哥哥這一關(guān)。

    遲早要說清楚的。

    第15章 過去。

    戚風(fēng)渝留在一樓陪慕父慕母閑聊，慕邵艾跟著哥哥上了二樓，進(jìn)了父親的書房。

    直到關(guān)好了門，慕景舟才靠站在書桌上看向慕邵艾，沉聲道：“邵艾，你想清楚了？和一個男人在一起，并不是慕氏繼承人該做出的選擇。”

    慕邵艾本來想往他身邊走，聽到這句話，索性停下了腳步。

    他后退一步靠在門上，雙手抱臂，低頭盯著地毯上的花紋，發(fā)出一聲不像笑聲的干笑：“那不是正好？反正我本來也不想做什么慕氏繼承人?！?/br>
    慕景舟沒想到他會這么說，身子顫了顫，而后輕輕闔上眼，久久說不出話。

    書房里的空氣一點點沉寂下去。

    直到慕邵艾開始不安地扭動身子，猶豫要不要讓今天的談話中斷在這里時，慕景舟才嘆息了一聲，說道：“邵艾，你是不是還在介意以前的那些事？”

    他聲音有點啞，隱約能聽出壓抑著的懊悔和痛苦。

    慕邵艾意外于哥哥被自己的一句話輕易刺傷，剛剛的那點愧疚又被喚醒了。

    他知道自己的那點問題有時候會對最親密的人造成傷害，他也想控制的，只是那很難……

    真的很難。

    慕邵艾身子微微繃緊，突出的肩胛骨挺起死死地抵在門板上，推敲著字詞，艱難地試著解釋：“沒有，不、不是那樣的，我沒有、沒有在介懷過去的事，過去的已經(jīng)過去了，只是……嗯……我不想繼承慕氏，況且，你本身就做得很好了，不需要有任何變化。”

    他越說越順，顯然這不是這個念頭并不是第一次冒出來。

    慕邵艾微微垂下眼皮，一時有點沉浸在回憶當(dāng)中。

    慕氏在慕言那一代，幾個血緣兄弟為了爭奪家產(chǎn)打得頭破血流，到最后，甚至還發(fā)生了人命官司，因為這件事造成的影響，慕言和黎琴結(jié)婚的時候只打算要一個孩子，這個孩子注定會成為慕氏的繼承人。

    可在慕景舟八歲的那一年，黎琴意外懷孕了。

    慕邵艾是他們愛情的結(jié)晶，可也是計劃之外的意外。

    不愿再次見到慕言兄弟間發(fā)生的那種事，在父母的有意放任下，優(yōu)秀的長子被當(dāng)做繼承人接受嚴(yán)苛的培養(yǎng)，受到更多的關(guān)注，而次子卻被驕縱著養(yǎng)成了不學(xué)好的紈绔。

    其實這已經(jīng)算是世家的基本cao作了，他們會挑選出合適或是中意的繼承人，早早開始培養(yǎng)，而其他不成器的子嗣就放任自流，或是有意往不學(xué)無術(shù)的方向培養(yǎng)。

    慕言和陸然，還有他們玩得好的那幾個孩子，其實都算是被放棄的棄子。

    對于大部分既沒有那個心氣，也沒有那個能力繼承家業(yè)的少爺小姐們來說，這也沒什么不好，畢竟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本身就已經(jīng)代表著花不完的錢財，和比普通人更容易得到的權(quán)勢。

    可對于太過敏感的孩子來說，這樣的差別對待就是再明顯不過的偏心。

    尤其是慕家一共就這么兩個孩子，哥哥就是慕邵艾唯一的對照組。

    小時候，慕邵艾一直不明白，為什么明明都是爸媽的孩子，可爸媽卻一點都不關(guān)心他。

    爸爸會從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時間去跟哥哥的導(dǎo)師詢問他的課業(yè)，而他，即使在學(xué)校里被處分了，前來見老師的永遠(yuǎn)都是管家或者爸爸的助理；mama會在哥哥考試前專門飛往國外陪伴他，卻從來都不知道慕邵艾考了幾分，又挨了幾個處分。

    其實慕邵艾并不是本性就那么頑劣的，只是小孩子，會本能地希望父母能夠?qū)⒆⒁饬Ω嗟胤旁谧约荷砩?，所以他到處惹事打架，只為了被媽爸教?xùn)時，他們的目光能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幾秒。

    可他不知道的是，想要的東西一旦以錯誤的方式去爭取，結(jié)果只會是把它推得越來越遠(yuǎn)。

    漸漸的，慕言黎琴以為他就是這樣的孩子，對他完全放任自流了，要求降低到只要他不犯事就好，而他大部分朋友都享受著類似的“自由”，每次在他說出自己的苦悶時，只會加以嘲笑。

    最讓他受不了的是，有一次他試圖向哥哥傾訴自己的痛苦，卻只得到了高高在上的鄙視。

    慕景舟說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，說他不懂他承受著什么樣的壓力。

    是，他是不懂他承受著什么樣的壓力，可這個家里，又有哪一個人試圖理解過他么？

    他是真的不學(xué)無術(shù)……還是沒得選？

    人總會長大。

    后來，慕邵艾再也不會把自己心底軟弱的部分暴露給任何人了。

    兄弟決裂后，慕邵艾放縱自己徹底加入陸然他們的行列，學(xué)著如何做一個沒心沒肺的紈绔子弟。

    若不是偶然間認(rèn)識了于婉婉，他這輩子可能就那樣了。

    慕邵艾走神的模樣十分唬人，面無表情，靈動的眸子也變得幽深不見底，像是在生氣一樣。

    說實話，即使因為過去的錯誤想要補償慕邵艾，慕景舟也不得不承認(rèn)一個事實——他一直都不知道要怎樣和慕邵艾相處，也不太猜的出他的想法。

    過去的歲月里，少年人的驕傲自我和敏感倔強曾經(jīng)碰撞出最強烈的爆炸，長大后他們努力試著去彌合曾經(jīng)的裂痕，傷疤卻沒法輕易消除。

    這種時候，兩個人的情緒都不太淡定，慕景舟怕說錯話，只能小心翼翼地追問道：“你說……變化？什么變化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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