囚春光 第102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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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哪兒……云鶯睜開眼,有些恍惚,她不是在莊子上嗎?這兒為何富麗堂皇,奢華精致。 她望向發(fā)出聲音的兩人,可一團(tuán)霧蒙蒙的,她看不清,她閉了閉眼,再睜開,還是看不見,只影影綽綽瞧見那是兩個(gè)女子,從方才的話聽來,那是太子妃娘娘與她的婢女。 那這是東宮?她為何在這? 云鶯只在宮宴上遠(yuǎn)遠(yuǎn)的見過一面太子妃,這樣位高權(quán)重之人,與她不相干,她也不曾多留意,那婢女是喚她太子妃娘娘的,普天之下,也只有一個(gè)太子妃娘娘。 云鶯正想蹲身行禮,免得太子妃怪罪。 “啊……”這時(shí)外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,云鶯皺了皺眉,這聲音,為何像她的? “回娘娘,云奉儀醒了,可是此時(shí)上拶[zǎn]刑?”那婢女從云鶯的身旁穿過,對她熟視無睹。 云鶯呆呆的站立著,她們瞧不見她嗎? “今日最后一次了,也是難為她了,如今還撐著。”太子妃雖說難為,可語氣卻帶著輕蔑。 “娘娘就是仁厚,云奉儀叛主背恩,私通外男,合該被打死才是,太子殿下也說此人留不得?!?/br> “哼,她那張臉,殿下可舍不得,可惜她心中有旁人,若不然,這個(gè)東宮哪里還有我的位置?!?/br> “娘娘說笑了,可不許娘娘輕賤自個(gè)?!?/br> “罷了,出去看她受刑吧。”太子妃扶著婢女的手出去。 云鶯下意識跟了出去,想知道那個(gè)云奉儀是誰,她從未聽說東宮有姓云的姬妾。 走到外邊,瞧見一個(gè)渾身臟污的女子,跪在鐵索上,身子搖搖欲墜,幾欲倒地,即便發(fā)絲凌亂,遮住了該女子的臉,可云鶯依舊看出了,那個(gè)女子是她。 怎會?她是秦王的側(cè)妃,怎會成為太子殿下的奉儀。 “云氏,你可知罪?若是答應(yīng)那事,便可饒你責(zé)罰?!碧渝吒咴谏稀?/br> 跪著的“云鶯”嗤笑一聲,“妾身行得正站得直,絕不會助紂為虐,危害大豫,太子死了這條心吧?!?/br> “冥頑不靈,來人,上拶刑。” 云鶯眼睜睜看著幾人壓制著“云鶯”,往她手指上套上了拶子,而她的手上已是鮮血淋漓,顯然不止受過一次刑罰。 云鶯怒氣沖沖,這個(gè)太子妃是誰,為何要這樣對“她”,“她”為何又會成為太子的姬妾,什么助紂為虐,什么危害大豫,云鶯統(tǒng)統(tǒng)都聽不明白。 云鶯跑了過去,想要攔住那些人,可她卻無法制止,她似一縷空氣,只能看著“云鶯”的手指被拶子壓緊。 “啊——”“云鶯”口中發(fā)出凄厲的叫聲,淋漓的鮮血一滴一滴往下掉,地上還有不少凝結(jié)的鮮血。 云鶯心口猛的一跳,下意識閉上眼,不忍去看。 “轟隆——”驚雷陣陣,又將云鶯嚇得睜開眼,可眼前還是黑的,她似乎又回到了莊子里。 她下意識探出手去找裴燼,可卻撲了個(gè)空,她嚇了一跳,從床上坐了起來。 “夫君……”云鶯聲音顫抖,她已習(xí)慣了喊殿下為夫君,可屋子里十分安靜,只有外邊嘈雜的雨聲回應(yīng)著她。 云鶯的心口撲通撲通的跳,有種不可名狀的不安纏繞在她心間,她忙摸黑掀開幔帳,瞧見了幔帳外亮著的一盞微弱燭火,是在莊子上,她頓時(shí)大大松了口氣。 可殿下去哪了?云鶯趿著繡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,殿下不在,推開門,外邊下著傾盆大雨,一推開門冷風(fēng)裹挾著雨水吹拂在她的臉上,連忙關(guān)上了門。 她咬了咬唇,殿下去哪了啊,睡前殿下還在的,可一覺醒來,怎的人就不見了,殿下也不曾與她說要去哪,讓云鶯不免有些擔(dān)憂,近日在莊子上過的太滋潤,睡的也好,倒是連殿下起身都不曾察覺。 “噼啪——轟隆——”雷電聲讓云鶯打了個(gè)顫,連忙回到了架子床上,裹緊了衾被,害怕的心口不安的跳躍著。 她方才做了一個(gè)那樣可怕的噩夢,醒來又是雷電交加,還不見殿下,她怎能不怕啊,云鶯躺了下來,蜷縮成一團(tuán),連呼吸聲都輕了。 這樣的雨夜,最容易引起胡思亂想,可她的依賴卻不在,哪能安心。 現(xiàn)在云鶯滿腦子都是方才的那個(gè)噩夢,她攥著衾被的手指,似乎還在顫抖,夢中的那種疼,她雖從未嘗試過,卻也曉得是錐心之痛。 十指連心,被拶子夾住手指拉扯,怎會不疼呢,她仿佛瞧見了夢中自個(gè)的指骨,白花花的,浸透在血rou中,云鶯打了個(gè)寒顫。 她好端端的,怎會做這樣一個(gè)噩夢,她是秦王的側(cè)妃,怎可能又成為太子殿下的奉儀,難不成日后秦王會被太子所害,而她會被太子搶入東宮? 那太子妃所說的外男又是誰? 若是他日秦王當(dāng)真護(hù)不住她,她也不可能會成為太子的奉儀,真有那一日,她會先行一步,女子和離之后再嫁,并不稀奇,也不丟臉,可她是認(rèn)定了殿下的,怎可能又跟了太子。 況且看夢中的自個(gè),傷痕累累,猶如枯槁,強(qiáng)撐著最后一口氣罷了,太子若真喜愛她,怎會放縱太子妃那樣折磨她,那個(gè)婢女還說“太子也說此人留不得”,太子既覺得她留不得,為何又要讓她入東宮? 嘶……云鶯的腦袋忽然疼了起來,雙手抱著腦袋,越是回想,越是頭疼,那只是一個(gè)夢罷了,不會是真的,她無需多思。 夢都是反的,是假的,如今秦王這樣疼她,寵她,絕無可能讓她入東宮,若真有那一日,她便一死了之,也決計(jì)不會成為夢中的模樣。 “吱呀——”門開了,有熟悉的腳步聲,云鶯掀開衾被,小聲的喚了句,“夫君。” 裴燼蹙了蹙眉,幾步走過來,掀開幔帳,“你怎的醒了?” “夫君,你去哪了,我好想你?!痹弃L起身抱住裴燼的脖頸。 裴燼托住她,大掌順著她的發(fā)絲,“方才有急事出去一趟,是被雷聲驚醒了嗎?莫怕,我在這呢?!?/br> 云鶯將臉埋在他懷中,扁著小嘴,可憐兮兮,“我做了噩夢,醒來不見夫君,很害怕?!?/br> “別怕,在呢,我能去哪?!迸釥a扶著她坐下來,脫了外衣,將人抱上了床榻。 “乖,我在這什么噩夢都不必怕?!眱扇艘煌闪讼聛?,裴燼扯了扯衾被,云鶯縮在他的懷里,小鳥依人。 云鶯的側(cè)臉靠在他胸膛上,聽著有力的心跳聲,逐漸安定了下來,連外邊的雷雨聲都悅耳了許多。 裴燼親了親她的眉心,“做了什么噩夢,將你嚇成這樣?!?/br> 云鶯搖了搖頭,不想說,太可怕了。 “那便睡吧,還有一會便天亮了,我抱著你,什么噩夢都不敢近身。”裴燼攬緊了她,也是有些累了。 云鶯輕輕地應(yīng)了一聲,可她毫無睡意,忍不住道:“殿下,您會一直護(hù)著鶯鶯嗎?” 裴燼皺眉,安撫的摸了摸她的臉蛋,“被噩夢嚇傻了?為夫不是早說過,會永遠(yuǎn)護(hù)著娘子?!?/br> “嗯,鶯鶯信夫君的?!痹弃L深吸口氣,她不該胡思亂想的,只是一個(gè)噩夢而已,若是夢也成真,那該多嚇人啊,她還夢到過自個(gè)摔下懸崖呢,多假。 “乖,睡吧,無需亂想,我一直在。” “好。”云鶯在他懷里蹭了蹭,再度閉上雙眼。 這一夜果然無夢,云鶯醒來時(shí)已日上三竿,凝玉笑著說她近日睡的好,覺也多了。 云鶯笑了笑,卻有些恍惚,“興許是莊子上的日子清閑吧,外邊還在下雨呀?殿下呢?” “殿下一早便去了前院,聽說是寧王殿下來了?!?/br> 云鶯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寧王來的倒勤快,可見兄弟情深,還有幾日便進(jìn)入八月了,在這兒許久,可圣心卻無絲毫轉(zhuǎn)圜,連蘇貴妃也還禁足著,圣上也惱了太久了。 用過膳,云鶯拿了本書坐在后窗前,這兒擺了一張美人榻,窗外是一片竹林,還有幾顆芭蕉樹,雨打芭蕉,最是靜心。 可是看著這雨,云鶯的思緒又回到了昨夜,她垂眸望著纖細(xì)的十指,忍不住顫了顫,總覺得昨晚的痛似乎還在,可她的手指是完好的,那個(gè)夢太真實(shí)了。 云鶯嘆了口氣,罷了,還是不想這些了。 她放下書,身子壓在窗臺上,伸手去接從檐角滴落的雨水,“嘀嗒?!?/br> 冷冰冰的雨水打在手心,讓她腦子清醒了不少。 仰起頭,看著一滴滴的雨水往下落,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。 脖子有些酸,她低下頭,忽然瞧見不遠(yuǎn)處的墻角那片草叢有白色的東西在動,她側(cè)過身子去瞧,發(fā)現(xiàn)是那只雪白的貍奴。 云鶯彎了彎唇,昨日就不曾瞧見它,還當(dāng)它鉆去哪兒玩了,原來是出去了,看它鉆了一身泥水,白貓變成了黑貓,哭笑不得。 墻角那似乎有個(gè)狗洞,被草叢堵住了,云鶯都不曾發(fā)覺,還是它聰明,想來它便是從那鉆出去玩了,真是個(gè)貪玩鬼,好在也曉得回來。 “喵……”云鶯學(xué)了一聲貓叫。 貍奴聽見了,忙抬起頭,一雙漂亮的異色貓瞳瞧見了云鶯,一步一步踩著草叢走了過來,“喵嗚~喵~” “小家伙,快進(jìn)來,外邊雨大,仔細(xì)生病?!痹弃L退開一步,不曉得它能不能聽懂。 “喵嗚~”貍奴叫喊了兩句,得虧也不高,順利跳上了窗臺。 “真聰明。”云鶯摸了摸它,忙喊凝玉打熱水來給它洗一洗。 第138章 【第四更】得知真相…… “疼,好疼……”云鶯半睜開眼,東宮那富麗堂皇的裝飾又映入眼簾,只是她的眼皮子很重,似乎睜不開,她覺得脖頸好疼,似乎有濡濕感,可是抬手,又摸不到東西。 等她全部睜開眼,才發(fā)現(xiàn)“云鶯”躺在地上,一身骨血,皮開rou綻,已看不出人的模樣,而上次夢境中唯一完好的脖頸,此刻卻血流如注,不是她的脖頸出血了,是“云鶯”的。 云鶯跑過去,想摸“她”,卻摸不到,想張口,也說不出聲,躺在地上的“云鶯”,已沒了氣息,是誰殺了“她”? 云鶯雙手虛無的攥緊,雙眼酸澀,卻流不出眼淚。 這時(shí),有兩個(gè)人走了進(jìn)來,她依舊瞧不見人影,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見兩個(gè)身量高挑的人,穿著玄色衣裳,應(yīng)是兩個(gè)男子。 “太子殿下,人已死了,不曾想到她這樣烈性,竟撞到您的劍上去?!焙苣吧穆曇?,她從未聽過。 另一人只是從鼻端冷哼了聲,并未開口,而是撿起了地上那把沾著血的劍,似乎是在擦拭著劍刃。 一層霧,朦朦朧朧的,將人遮住了,云鶯只能看見躺在地上的“云鶯”,除此之外,誰的臉也看不見。 云鶯拼命湊到那個(gè)所謂的太子身前去,想看清楚,到底是不是當(dāng)今的太子裴澄,可她看不見??! 云鶯急的跺腳,卻無濟(jì)于事,她無法確認(rèn)那是不是裴澄,只是那身玄色的衣裳,她、她只記得秦王殿下愛穿玄色的衣裳。 太子殿下在她跟前幾次都是穿的杏黃色的太子禮服,他也不曾開口,只冷哼了那一聲,以云鶯對太子的了解,哪能認(rèn)出來到底是不是裴澄。 就在云鶯急的不行時(shí),那人拖著躺在地上,已沒了氣息的“云鶯”往外走,云鶯伸出手想拽“她”,卻無能為力,跌倒在地上。 就在此時(shí),太子挽了一個(gè)劍花,閃著寒光的劍刃沖她而來…… “啊——” 云鶯猛地睜開眼,入目的是青色幔帳,她幾乎無意識的去摸自個(gè)的脖頸,是好的,不曾割破,她重重的舒了口氣。 “主子,主子怎的了?”凝玉聽見叫喊,連忙從外邊跑進(jìn)來,掀開幔帳瞧見云鶯面色蒼白的坐著,關(guān)懷道:“主子,可是夢魘了?” 云鶯瞧見凝玉,伸出手去牽她的手,“凝玉,什么時(shí)辰了?” “酉時(shí)了,主子睡了一整個(gè)下午,一會就該用晚膳了?!苯鼇碇髯铀坪醺裢鈵鬯X,早上要賴床,午后還要午歇,想來是因?yàn)槔г谇f子上無事可做吧。 云鶯感受著凝玉溫?zé)岬氖种?,才逐漸回神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“好,你先出去吧,我想再躺一會?!?/br> 她現(xiàn)下腦子亂的很,不想說話。 凝玉有些擔(dān)憂,近來主子著實(shí)奇怪,總是獨(dú)自坐著發(fā)呆,今日又忽然夢魘,心中嘆了口氣,看來主子心中并非表面上看起來這般平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