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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囚春光在線閱讀 - 囚春光 第74節(jié)

囚春光 第74節(jié)

    用過早膳后云鶯繼續(xù)做給秦王的衣裳,還要些時日才能做好,也沒繡幾針,便聽見凝玉來稟,“主子,方定大人說給主子送了個婢女來,就在院子里等著?!?/br>
    云鶯心頭微顫,繡花針扎進(jìn)了指腹,冒出了一粒血珠子,她卻顧不得擦拭,急急忙忙往外走,是銀箏到了……

    第96章    【第三更】發(fā)現(xiàn)端倪……

    云鶯走出屋子,就瞧見銀箏怯生生的站在院子里,穿著一件豆綠色的馬甲,低眉順眼,一如當(dāng)初她來到京城的樣子。

    她走了過去,銀箏聽到動靜抬起頭,瞧見云鶯,眼眶剎那便紅了,撲通一聲跪了下去,“奴婢拜見云庶妃?!?/br>
    “你這是做什么,快起來?!痹弃L也是紅著眼去扶她,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銀箏了,不曾想兩人還能有再見面之時。

    云鶯將銀箏扶起,才向方定道謝,“勞煩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云庶妃客氣,既然人送到了,屬下先行告退?!狈蕉ㄐ辛硕Y便離開。

    云鶯拉著銀箏進(jìn)了屋,讓凝玉在外邊守著,云鶯想讓銀箏坐到榻上,銀箏卻頗為忐忑,“奴婢不敢?!?/br>
    她曉得這是王府,不是云樓了,不該再尊卑不分。

    云鶯哭笑不得,“你怕什么,這兒只有我們兩個,你坐,我給你倒茶?!?/br>
    “不用不用,奴婢不渴?!?/br>
    云鶯拉著她的手,扁著嘴,有些不高興了:“你從前從未自稱奴婢,怎的如今還這樣生份,難不成你怨我將你帶回上京嗎?”

    “沒有,只是這是王府,奴……我不敢放肆,怕連累姑娘?!便y箏雖一心想跟著云鶯,卻也很怕連累她,來了之后,才曉得上京是何等規(guī)矩森嚴(yán)之地,她從方大人那得知姑娘做了秦王庶妃,不曉得有多高興,姑娘可算是苦盡甘來了。

    “無礙的,這里只有我們,你快坐,我們敘敘舊,雖說才分別不久,我卻像是隔了幾年未見到你了?!痹弃L抬手擦了下眼角,瞧見銀箏心里便安心了許多,日后上京也有好幾個她認(rèn)識之人了。

    “姑娘走后,我總是想著姑娘,怕你吃不好,過不好,如今看著,真為姑娘高興?!狈酱笕艘讯谶^了,姑娘如今不是云樓的姑娘,而是薊州寶靈縣縣丞之女,是官家女子了,又被圣上賜為秦王庶妃,和往日不同了,銀箏也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。

    “倒也沒你想的那么不好,我這次讓你來上京,是因著原先你說想跟著我,我也不忍扔下你,如今我這里有樁差事要交給你去辦?!痹弃L用帕子給銀箏擦了擦淚珠。

    “姑娘請說,要我去做什么都可以?!?/br>
    云鶯將食肆之事說了,“我已在外邊給你購置了一處宅院,也雇了個丫鬟照顧你,我不便日日出府,勞你為我看顧著?!?/br>
    “姑娘,我不能和你一起住在王府嗎?”銀箏還當(dāng)她來上京也是伺候云鶯的。

    云鶯笑了笑,“你伺候了我許多年,如今我日子好過了,也讓你過過被伺候的日子,況且王府內(nèi)宅我不便常常出去,你在外邊,才更為方便。”

    食肆交給誰打理她都不放心,唯獨(dú)交給銀箏,她可以安心,那些銀錢她也可以都交由銀箏幫她攢著。

    “可是我從未做過生意,我怕做不好讓姑娘賠錢?!辈皇亲屗齺硭藕蛟弃L,竟是讓她來做掌柜的,銀箏想都不敢想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也沒做過,一回生二回熟,你習(xí)慣些日子便好了,你只需對對賬目,收收銀錢,也用不著做其他的,我可是將我的身家交給你了,你得好好守著,來日攢到銀子,我求殿下為你選個好夫婿?!?/br>
    銀箏既然來了,云鶯便想讓她留在上京,挑個不高不低的人家,做個正頭娘子,莫要像她一樣成為妾室。

    銀箏羞紅了臉,“我不想嫁人,就想跟著姑娘。”

    “好,”云鶯抬手摸了摸她的鬢發(fā),“我讓你跟著,一會我送你去給你購置的宅院?!?/br>
    兩人在屋子里待了一個多時辰,連凝玉等人都十分好奇那是何人,看著是主子的舊人,難不成是自幼跟在主子身旁的婢女?

    不禁擔(dān)憂起來,有了她,主子還能信任她們嗎?

    不過讓她們沒想到的是,主子卻沒讓人打掃干凈的屋子,瞧著是不打算留那個姑娘在王府里住下。

    用過午膳,云鶯要送銀箏去她的宅子,帶上了月落月影,順便去那一片巡查鋪子,如今云鶯出門必帶月落月影,凌虐女子的案子還未破,這不,秦王一大早便出去了,怕是忙的腳不沾地。

    給銀箏購置的是一個不大的院子,三四個房間,兩個人住足夠了。

    “從這去佳膳樓不遠(yuǎn),一刻鐘便到了,你今日好生歇息,明日我再帶你去佳膳樓?!便y箏趕路也累了,方才她說為了早些到上京,緊趕慢趕,連夜間也不歇息。

    “好,東家慢走?!便y箏改了口,日后云鶯便是她的東家了,而秦王也給銀箏安排了個身份,荊州來的孤女,名喚尹珍,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遮掩些更好。

    可他們不曾想到,即便如此遮掩了,也還是露出了破綻,被人逮住了把柄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云鶯從宅子出來,帶著兩個婢女去了巡視鋪子,有個鋪子有些偏僻,是個釀酒的槽坊,專供佳膳樓,酒這東西需要發(fā)酵,并不需要在臨街的好地段,偏僻人少更為方便。

    她帶著帷帽,旁人看不清她的面容,月落月影也帶著面紗,手里拿著對牌,只要有對牌便曉得她是東家之人。

    在院子外便聞到了酒香四溢,散在空氣里,也不醉人,比起吃酒的嗆人,聞起來便香多了。

    云鶯去庫房瞧了一眼,里邊的酒香味更濃重,“可有上等的竹葉青?!奔热粊砹艘惶耍蝗鐜蓧踊厝?,殿下也愛喝酒。

    “自然是有的,前幾日剛出一批貨,還留著些,一會便給東家?guī)?。”管著這個槽坊的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,個子不高,但做事很利索。

    “有勞了?!痹弃L取出賬簿核對了下,原先看時有疑惑之地,要管事的給她解釋一番,也算是學(xué)習(xí)了。

    不一會核對完畢,云鶯收起賬簿,“既然無誤,那我便先離開了。”

    “東家慢走,這邊請?!惫苁碌乃闪丝跉?,忙彎腰引路。

    云鶯正要轉(zhuǎn)身,迎面吹來一陣風(fēng),空氣中的酒香裹挾著一絲絲腥氣,她下意識皺了皺眉。

    云鶯會調(diào)香,因而對各種氣味也十分敏感,這樣的腥味,她在揚(yáng)州時聞過,她殺那兩人時,血腥氣便格外濃重,這兒聞的倒沒多濃重,混雜在酒香里,還真不怎么能聞得出來。

    “東家,可是有不妥?”管事的見云鶯站定,還頗為忐忑,莫不是哪沒做好?雖說這位夫人聽嗓音應(yīng)是年紀(jì)尚輕,他也不敢怠慢。

    “你們可聞到什么氣味?”云鶯皺了皺鼻尖,她又聞了聞,沒風(fēng)了,方才那氣息很快便被酒香給遮掩了。

    管事的和月落月影連忙嗅了起來,都是搖頭,“似乎都是酒香,難不成是有什么酒壞了,東家放心,我一會便讓人再仔細(xì)檢查一番?!?/br>
    云鶯看向月落月落,那兩個丫頭也是搖頭,她咬了咬唇,難不成是她聞錯了。

    “管事,這庫房的窗戶后邊有人家住嗎?”這個庫房的窗戶極高,云鶯即便是踮起腳尖也是瞧不見外邊的。

    “原先是有,近兩年沒了,空置下來,可是有何不妥?”

    “那你們可曾聽見過什么動靜?”因著最近上京出現(xiàn)的那起凌虐案子,云鶯對這事便也多了個心眼,若是無人,怎會有血腥氣,云鶯現(xiàn)下想起揚(yáng)州時的血腥場面還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“這倒沒有,安靜的很,不過也有個怪事,后邊那個院子自從那戶人家搬走,便時常聚集一大片的老鴰,叫的人心寒,是而眾人都不敢往那個院子去?!?/br>
    云鶯下意識攥緊了手中帕子,老鴰便是烏鴉,典籍中曾記載,烏鴉食腐rou,因而烏鴉出現(xiàn),視為不詳,與喜鵲備受人們歡心不同,人們瞧見烏鴉便覺得晦氣。

    這時又是一陣風(fēng)吹來,云鶯下意識的去聞,越發(fā)濃重的血腥氣。

    “主子?!痹侣湟膊煊X不對勁了。

    “月落,既然查過,那就先走了?!痹弃L打斷月落的話,此事可不能亂說。

    月落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沒再開口。

    管事的送云鶯出去,云鶯回到馬車上,放下帷帽,才看向月落,“你可是聞到了什么?”

    月落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“空氣中有血腥味,很淡,起初奴婢并未留意,主子特別提到,奴婢才留心,方才一陣風(fēng)吹來,是從庫房后邊傳來的血腥氣,雖淡,但確實是。”

    月落是習(xí)武之人,想聞出血腥氣倒也不難。

    “主子,奴婢也聞到了,現(xiàn)下如何是好,可要去報官?”月影也警惕起來,生怕出了什么岔子。

    云鶯咬了咬唇,“去大理寺一趟。”

    她去報官毫無證據(jù),順天府怕是不會信她,還會鬧大此事,不如去找殿下,讓殿下派人去瞧瞧。

    第97章    【第一更】確有異樣……

    馬車在大理寺前停下,云鶯吩咐道:“月落,你去找方定或是玄凌,直言找殿下怕是見不著?!?/br>
    秦王又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,即便不是秦王,只是大理寺卿,也不可能想見就能見。

    “是,奴婢明白?!痹侣涿ο萝嚾チ?。

    云鶯的手攥著袖口,她挺怕的,既怕真發(fā)生了何事,也怕沒事,會讓殿下白忙一趟。

    都說女子不得干政,她不曉得自個這樣算不算干政。

    “母后,您這是干政?!碧┖偷垩院喴赓W的提醒道。

    太后板起了臉,“這是家事,何時成了政事?潘旭也是你的表弟,秦王將他打成那樣哀家都沒說什么,可憐潘旭才二十出頭,連個子嗣都沒,就被打斷了手腳,變成了殘廢,如今連世子之位也剝奪了,圣上若是想要廢除潘家的侯爵之位倒也不必如此拐彎抹角?!?/br>
    太后回京本就是為了潘家之事,宮宴上沒討著便宜,自然不會善罷甘休,她已見過潘旭,他現(xiàn)下手腳都動不了,戴著夾板,在她跟前哭的涕泗橫流,潘旭何嘗受過如此屈辱,連手腳都打斷了,這可不是小事。

    泰和帝端起茶盞抿了口,不急不緩道:“母妃何必要這樣說,這件事本就是潘旭不對在先,妄圖輕薄秦王庶妃,又對明樂不敬,還敢挑釁皇權(quán),并非朕要廢除潘家的爵位,而是潘旭著實不配繼承爵位,這樣的人若繼承了爵位,大豫還有王法可言嗎?”

    太后坐在榻上,偏頭看著泰和帝,“圣上可見過潘旭?你連潘旭都不曾見過,只聽信旁人的一面之詞,潘旭只不過是吃醉了酒,初次見秦王庶妃,想與她行個禮罷了,更從未對明樂有過不敬之詞,對秦王,那也是秦王先折斷了他的手,情急之下才說了幾句,秦王如此兇殘,圣上的確該管管了,身為王爺卻如此殘暴,這讓百姓如何看待皇家?”

    潘旭雖不著調(diào),可到底是太后兄弟的獨(dú)子,也是潘家的獨(dú)苗,是潘家唯一的希望,再不好也不能被秦王如此折磨,況且不過是一個庶妃罷了,在太后眼里,比宮婢還要低賤的人物,憑什么能換潘旭的手腳與世子之位。

    至于對明樂不敬,更是沒有的事,潘旭豈敢對明樂不敬,明樂是連她都敢頂撞的丫頭片子,潘旭哪敢對她不敬,反倒被明樂抽了幾鞭子。

    “母后,潘旭身為侯府世子,調(diào)戲了多少姑娘家,不務(wù)正業(yè),只知流連秦樓楚館,不成大器,他是撐不起潘家門楣的?!碧┖偷郯欀碱^,放下了茶盞,并不耐煩在這與太后計較口舌之爭,但太后到底還占著一個“孝”字。

    太后譏笑一聲,“是嗎?所以圣上便如此為潘家考慮,直接讓潘家沒了爵位,這樣潘家還有何門楣可言?圣上,你別忘記了,當(dāng)初如果沒有潘家,你能登上帝位嗎?”

    當(dāng)初先帝爺可是有不少子嗣,也并未立泰和帝為儲君,泰和帝是靠著眾人支持才坐上帝位的,不得不說,潘家當(dāng)初也的確是出了不少力,但出力最多的還是程家。

    可是泰和帝登基之后,外戚之亂也是潘家挑起的,當(dāng)初潘家扶持他上位,從一開始打的就是架空他,讓他成為傀儡皇帝,從而達(dá)到潘家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目的。

    比起程家一心守著北漠,自從他登基之后,北漠就沒出過一點(diǎn)亂子,這讓泰和帝如何不惱怒潘家?

    說到這,泰和帝的臉色也極其難看,語氣冷了下去,“太后,朕是天子,一言九鼎,說出口的話便不能收回,您別忘了當(dāng)初外戚之亂,若非是看在您的面子上,潘家合該誅九族?!?/br>
    妄圖把控朝堂,挾天子以令諸侯,等同謀反,若非是太后苦苦相求,潘家的下場就是皇后李家的下場,李家全族被流放嶺南,只剩下皇后一個孤零零的坐著中宮之位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太后被這話噎住了,心里悔恨不已,早知泰和帝如此難以把控,當(dāng)初就該挑個好把控的扶上帝位,也不至于毀了潘家,即便如今長興侯府還在,可等她一走,怕是潘家會被連鍋端了,能教養(yǎng)出那么兇殘的秦王,泰和帝又豈是仁善之人?

    太后沉默了片刻,嘆了口氣,忽然氣勢散了,眼眶發(fā)紅,“是,當(dāng)初潘家是偏激了些,還不是為著你初登大寶,生怕你不會處理朝政,再者你也罰過了,國公貶為侯爵,哀家也出宮修行多年,潘家也子嗣凋零,那好歹是你的外祖家,長興侯是你的舅舅啊,當(dāng)初哀家辛辛苦苦拉扯大你,你即便不看在哀家功勞的份上,也該體諒哀家的苦勞,難不成你要哀家這把年紀(jì)還失去娘家嗎?”

    見命令不動泰和帝,太后打起了感情牌,當(dāng)年外戚之亂時太后已打過一次了,這一次,泰和帝決計不會退讓一步,“朕不會動潘家,但潘旭的爵位,也不會還給他?!?/br>
    潘旭沒了世子之位,長興侯去世之日,便是潘家爵位被收回之時。

    “你是想逼死哀家是嗎?”太后站了起來,見他軟硬不吃,十分惱怒,氣勢洶洶道:“行,你若是想逼死哀家,哀家成全了你,你日后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可別怪哀家?!?/br>
    說著太后便氣沖沖的扶著嬤嬤的手走了,很快便離開了紫宸宮。

    泰和帝揉了揉眉心,這還只是第一場,太后在宮里,怕是日日都會來磨他,直到他撐不住,將世子之位還給潘旭。

    現(xiàn)下真希望有件什么事,給潘旭定了死罪,讓太后也不能再說什么。

    *

    “殿下?!痹弃L由方定引了進(jìn)來,還是她頭一次來大理寺,頗為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