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嫁給前任的偏執(zhí)兄長 第28節(jié)

    楚楚笑了。

    楚楚突然覺得以后可以稍微拿捏一下謝厭。

    原來當丫鬟對她十分合適,她日后決定做個唯小姐馬首是瞻的丫鬟。

    尹嬋步履不快,楚楚想得心神搖蕩,亦步亦趨地循著她拐彎,徹底出了院子。

    這等拿捏主子的機會,若叫宋鷲、歐陽善或胡春午幾個知道了,怕要羨慕。

    但世間就是這般的不公平,某些事光靠羨慕卻遠遠不夠。

    楚楚替他們遺憾地嘆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就像小姐是嬌嬌美美的女子,謝厭怎么可能把五大三粗的他們擺到面前來。

    楚楚一時暗爽。

    不料飄飄然得過了頭,窄袖忽的被拉住,她立刻回神,驚覺小姐竟帶她拐著拐著,沒往外走,反倒在出院子門的當口,左一轉避在了墻根邊。

    楚楚這便不懂了:“小姐?”

    但見尹嬋瑩白的面色微微著急,短圓鳳眼蹙起,眼角含疑,好像出了什么大事。

    “小姐請說?!背?。

    尹嬋聽她聲音且大,手指輕抵在唇邊,忙低低“噓”了一聲。

    再往院門去瞧,見謝厭沒有過來,松了一口氣,拉著楚楚看向隔壁的破舊院子,微頓,支支吾吾說:“楚楚,你可知那院,有何古怪嗎?”

    楚楚驚訝地看她一眼,沒說話。

    尹嬋早該疑惑的,謝厭臉紅成那樣,定然不是熱了的緣故。

    便只有她說出的話不對,才引得他失態(tài)。

    一個老舊的院子,無人居住,究竟有什么古怪?

    尹嬋不知,但楚楚身為謝厭的心腹,想必對謝宅庭院很了解。想到這里,她認真地看去,卻發(fā)現(xiàn)楚楚正嘴角忍笑,低著眸子不看她,肩膀都忍得細細顫抖。

    尹嬋不由驚奇,生出胡思亂想的情緒來,啟了啟唇:“難道,真是我剛剛說錯了話,那院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,不是?!背套⌒[手。

    她雖笑得眼泛淚花,奇怪的是,面色卻沒有多大的變化。

    旁人笑不自主時臉上往往會浮現(xiàn)紅暈,尹嬋卻見楚楚極能控制情緒,便是如此了,也神情如一。

    當下無意深究,只被她打趣的目光看得臉頰泛熱,別開了眼睛,難為情地瞧向地面。

    以為這樣楚楚便能好好說話,誰知她眼神更帶了一分促狹。

    尹嬋掛念謝厭的反應及隔壁的院子,手腳且不知如何放了,硬著頭皮抬眼,輕咳一聲,抿抿唇壓去面頰的羞紅,拉住她的衣袖,低聲嗔道:“楚楚快說。”

    楚楚哪還能說什么,心口被她嗓音引得一甜。

    方才還在院門口等候時,就因尹嬋的話,想笑又不敢,只得忍著。后來要出府,以為她不會意識到話里有礙,不想她早察覺了。由此見,適才主子的反應,不光她納罕,尹嬋也是。

    “小姐,您是想問那院子?”楚楚努力把笑意撇開。

    尹嬋認真點頭。

    楚楚往旁走了幾步,這便更能看清楚鄰院。

    一洼蓮塘隔斷了兩處院落,一新一舊。

    舊的兩年沒住過人,院中目之所及的物什,譬如石桌石凳,被風刮落滿了樹葉,地面野草半身高,無人打理,草叢又生了好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。

    這類舊院按理說沒有大問題,可偏偏不該存在于謝宅。

    尹嬋也是走出院子的那時才生出懷疑。

    雖然并沒有在謝宅待多久,但昨夜被謝厭帶著飛檐走壁,已草草看過整個府邸。里間庭院有理有條,每處皆干干凈凈,不大可能出現(xiàn)這樣低矮破舊的院落。

    況且一旁已建好新屋,若非那院子有問題,必是會一同翻修的。

    否則,待入住新院,夜晚開窗卻見對面墻皮脫落,木廊腐爛,路徑凹凸,豈不陰森可怕,睡意全無?

    尹嬋手攥著手,眉眼映著些不安。

    她不加掩飾著憂色。

    楚楚也不加掩飾地,將尹嬋眼底眸色的變換,窺見得八九不離十。

    尹嬋的想法已被她看穿,不禁搖了搖頭,心想美人即使蹙眉也美得不可方物,讓人禁不住憐愛頻生。

    且瞧她朱蕊丹唇抿起,一雙眼含憂帶惑、直勾勾對著自己,楚楚哪還嚴肅得起來,當下便道。

    “小姐,只是老舊的院子,沒什么古怪之處。”

    尹嬋并不能放心:“可公子他為何……”

    楚楚突然啊了一聲,好似才想起來,拍了拍腦門:“對了,險些忘記與小姐說?!?/br>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那是主子的居住。”

    兩道聲音同時落下,撞在了一起,尹嬋喃喃低語被壓,楚楚的聲音便顯得尤其明了。

    尹嬋還未合上的唇瓣囁囁嚅嚅,要說什么,卻已被驚得口齒混沌,睜大了眼睛用力瞧楚楚,怕她說錯,怕自己聽誤,怎么都不敢相信。

    “謝……厭,他住在……”空空蕩蕩,墻遮不了風,瓦檐掩不住雨,土墻斑斑駁駁的舊院子?

    尹嬋難以確定楚楚話里的真實性。

    當日將軍府被圣旨收回,她被迫離家,幾經(jīng)輾轉在石花巷租到了便宜的院子,那處年租不足一兩銀。多年來,爹爹的俸祿、將軍府的存銀乃至她帶出的幾件細軟,典當后加在一起是五百兩左右。

    若非銀錢難得,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尋謝琰。

    而這樣隨隨便便施予她五百兩銀大手筆的謝厭,一月來路途上豪奢慷慨的謝厭,何以落身荒院?

    尹嬋隱約有了一點猜測。

    楚楚看出尹嬋的驚訝,想了想,突然嘆氣,cao心道:“小姐往后與公子同住,或許辛苦?!?/br>
    一句話讓尹嬋腦子霎時空白。

    她猛地錯開眼睛,不與楚楚對視,慌不迭擺手:“不、不不?!?/br>
    那是戲說的,她哪會知曉謝厭原來住那兒。

    若早知道,何以至此?

    看尹嬋急得要掉下淚,嘴唇緊咬,瑩白細長的脖頸連同耳朵一起變得酡紅,楚楚抵唇悶笑了一下,隨即正色道:“小姐嫌棄那院子不堪?也對……”

    她認真點頭,露出一副關切眸色:“小姐的確不能住,適才,您著實不該說那氣話啊?!?/br>
    “沒有嫌棄?!币鼖炔恢趺凑f,“我,那、那里——”

    她只是想到謝厭小時住在舊院,是不是夜晚常常被風吹得難眠,落雨時桌案的書冊都沾濕,更別說寒雪降臨,憑何暖身。

    甚至這些都在她腦子里變作一幅幅走馬燈般的畫卷,白紙黑字,清晰無比。

    可究其原因,謝厭為何不換一居處。

    她有意詢問楚楚,這屋舍是否對謝厭有特別的意義,又或者,懼于某人某事無法更換??沙€在為她擔憂先前的氣話,她實在開不了這個口。

    但主仆自有其靈犀,固然不到半日的主仆,楚楚卻已學會了如何競當原州第一丫鬟。

    那便是小姐說不出口的話,由她說;

    小姐難為情去做的事,便讓她做。

    楚楚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尹嬋的后方,長眉輕輕一挑起。再垂眸看向她,面上的憂心忡忡轉為笑容,體貼道:“我知小姐的意思。實不相瞞,主子他自來原州便住在那屋,斷斷不會輕易改了住處?!?/br>
    尹嬋關心則亂,輕而易舉地掉進她挖好的坑洼。

    楚楚又偷眼看了一下尹嬋身后,攏眉,望天,長嘆道:“我與宋鷲多次提起,主子卻仍舊堅持,要勸他實在很難。”

    尹嬋咬唇,腦子經(jīng)由楚楚的話,編織了一團團亂麻:“……可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她不認為楚楚在胡謅,謝厭從某些方面看確實符合。

    趕路途中,他與宋鷲談事時,就發(fā)生過幾起獨斷獨行,生殺予奪的一言堂。

    這番認知讓尹嬋本就難以安寧的心,更收緊了。

    楚楚直勾勾地盯住她,一開始是略有些難為情的神色,而后變成了‘雖說難堪但為了主子著想故而只好勞您費心’,羞羞答答地開口:“這便要看小姐愿意否?!?/br>
    “我?”尹嬋美眸圓睜。

    楚楚萬分肯定地點頭。

    正要說如何做,剛開口就猶豫了,頓了頓,干脆拉她往旁走了幾步,上前貼近耳畔悄悄、悄悄地告訴她。

    這角度正好,她眼睜睜看見小姐的耳朵一點一點竄起薄薄的紅云。

    仗著避在院門口的謝厭不敢過來,楚楚壓低聲音也不怕被他聽到,分寸二字哪還記得,嘀嘀咕咕不停。

    直叫尹嬋紅了臉。

    庭院靜悄悄,她滿腦子都是楚楚的提議,鉤掛在嗓子眼的心神不知道飛去何方。

    這、這楚楚明明是謝厭的心腹,為何會對她說出這種話?

    春意喚醒了草地的生靈,踩著十分舒服的草地,尹嬋這會兒卻覺得燙極了。站且要站不穩(wěn),急匆匆躲開兩步,帶著滿頭滿腦的羞臊索性一轉身。

    逃避似的與墻面對面。

    “不行……這不行的?!?/br>
    寧可對著墻壁如同自省,也不要再看楚楚那促狹的眼神。

    她自顧驚得滿口干澀,悄悄舔了舔唇。楚楚卻心情大好,眼眸悠悠地打轉,故作沉吟道:“小姐,是哪里不行,您且說來,我再想法子?”

    暖陽自樹梢間灑落,眼前墻垣被曬得斑斑駁駁。尹嬋不聽楚楚的,強迫自己去鉆研生成這斑駁的原委,唔……為何偏偏曬到此處?夜深的蟾光是不是也會徘徊在同樣的地方?

    還有,這方常年被日頭大曬的墻壁,和遮蔽處曬不到的,有哪里不同……就像楚楚剛才所說,住這住那都是住,一床一枕,能有什么不同?

    尹嬋唇瓣抖顫了下,大睜眼睛,思緒霎時被風吹得一干二凈。

    怎么又想到楚楚的話了!

    憑楚楚如何說,她是鐵了心的。

    斷斷不會聽她的話,去、去謝厭跟前軟語撒嬌。